“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來!你既辜負聖恩,自尋死路,那本鎮就成全你!你到時身死名滅,卻莫後悔!”
見這焦璉如此冥頑不化,馮厚敦冷一笑,臉上便閃過猙獰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與一衆護衛拔馬回陣。與此同時,那焦璉亦一聲冷哼,匆匆從城頭下去,準備安排城中全體青壯一齊前來守城。
令焦璉沒想到的是,他本以爲,重興皇帝兵馬次日便會來攻城,卻沒想到,整整一天過去,重興皇帝兵馬在城外卻一直沒動靜。
他們之所以一直沒有攻城,是因爲,他在等待那攻城拋石機,尚未從其他地方中順利運達。
畢竟,這黔地一帶,道路難行,崎嶇險峻,拋石機這類笨重碩大的器械運輸更是艱難。且若沒有前軍探路,讓這些攻城部隊一路前行,未免太過危險。故馮厚敦決定,等到全軍主力先行趕到貴陽城下後,再讓火炮部隊與一衆輔兵,在接下來的時日,再緊急趕來此地。
直到次日中午,兩鎮所配備的拋石機才終到抵達,因爲兩鎮兵馬的攻城行動,正式開始。
一鎮三百門拋石機,兩鎮便是六百之數,已然足夠攻城之用,正好在這裏派上用場。
六百門拋石機分別從南門與西門,近乎同時開始進攻。
“不好!敵軍用的是拋石機!”
隨着這些推着拋石機的輔兵行進,看清了這木製器械結構的焦璉,在心下不由發出一聲驚叫。
看來,敵軍首先要用拋石機來攻城了!
早已聽聞,敵軍在東川攻城掠城,便全憑此物,幾乎難有敵手。如今看來,他們卻是要在這裏再用此物來攻打貴陽城,來大逞威風了。
他猜得沒錯,這時候,那些輔兵已將投石機快速組裝完畢,開始準備打放了。
焦璉及城頭的守軍,都清楚地看到,每門投石機,配了十餘名由輔兵組成的投石兵,由一名小頭領指揮,先由十多名投石兵一同咬着牙,奮力拉到絞盤,翹起壓桿的大鐵座,將投杆放平,然後兩名投石兵,一同用力,咬牙將一枚碩大滾圓的震天雷,用力搬上投梢上端的生鐵勺處,鬆手後,這時另一名投石兵點燃震天雷上的導火索。
“預備,放!”
一聲號令,六百門投石機,幾乎同時打放。
“呼!”
“呼!”
“呼!”
……
六百餘枚引線快速燃燒,閃着紅色火頭的四十公斤重的碩大震天雷,帶着沉悶的嘯音,向着貴陽南西兩面城牆上的敵軍,猛轟而去。
“砰!”
“砰!”
“砰!”
……
而震天雷爆破產生的無數破片,則在令人恐怖的尖嘯聲中,有如天女散花一般炸開,以肉眼不可細見的恐怖速度四下飛迸,鑽入那些已被震聾耳朵的守軍身上,尖銳的破片鑽入人體,四下亂竄,有如熱刀切黃油一般,迅疾切開人類的肌肉、骨胳與臟器。讓他們在還未反應過來的瞬間,便迅速走向死亡。
這番震天雷的密集轟炸空爆,整個南面與西城牆上,已是四處受創,到處都是蛛網般的巨大裂縫,而站在城牆上的守軍,至少有近三百人當場斃命。
震天雷巨大的威力與恐怖的殺傷力,讓方纔還呆立城頭的守軍,瞬間皆被打蒙。
他們瞪着眼睛,支愣着已然失聰的耳朵,不知道自己在這無聲寂靜的世界中,是不是還真的活着。
不過,這樣的狀態,倒也沒有持續多久,各人稍一清醒,再看了看一旁已是血肉模糊幾乎不成個人形的同伴,就立即明白了,自己現在是身處多麼可怕的險境之中。
殘酷的現實,與心中巨大的恐懼,讓他們立即崩潰。
無數的貴陽守軍,尖聲嚎叫着,扔了手中的刀劍,爭先恐後地掉頭向後逃去。
更有甚者,甚至邊逃跑邊脫盔甲,只求讓自己逃得更快一些,來個死道友不死貧道。
只不過,投石機畢竟屬於嚴重落後於時代的裝備,每次重新拉下上彈,約需十多分鐘,所以城頭重新裝填的輔兵,雖然在不停忙碌,卻也只能一臉遺憾地看着這些城頭的守軍,象一隻只嚇丟了魂的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逃遠。
“不許逃!都給老子守在城頭上!!”
見得手下紛逃離散,貴陽總兵的焦璉,臉孔已被薰得半黑,且被飄來的濃煙嗆得劇烈咳嗽,卻猶揮舞着手中刀劍,衝着那些奔逃的潰兵,聲嘶力竭地大聲吼道。
見那些潰兵完全不聽自己之勸,猶是奔逃不止,焦璉怒不可遏,他揮舞着手下腰刀,衝着那些潰兵左砍右殺。
只聽得慘叫連連,數名猝不及防的手下,被他兇猛砍殺。
焦璉雖然接連殺了數人,卻猶然難阻潰兵奔逃,只見得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城頭的守軍大跑跑光,留在城頭的軍兵,已然所剩無幾。
見此情影,焦璉悲從中來。
他孃的!底下的軍卒個個逃跑,自己這麼一個光桿司令,還能掙扎到幾時!
士卒盡潰,無人效命,自己想要爲桂朱由榔盡忠,於今看來,倒更象是一個笑話。
叮噹一聲輕響,焦璉手中的腰刀,掉於地上。
這位光桿司令,亦是再無鬥志,他有如虛脫了一般,一下子蹲坐於地。
他孃的,還個甚仗!
乾脆就靜等在這裏,等城外的太子輔兵再來一輪攻擊,將自己這個倒黴的司令,給徹底炸死算了!
這般死法,倒也算有點尊嚴。
焦璉恨恨咬牙,乾脆閉了雙眼,進入等死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