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勁爺說他沒動心 >第146章 寧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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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又走了一天一夜,揹包裏所有的水和食物已經耗盡,纔是絕望開始的時候。

    爲了節省體力和口水,連孟聽濤那種什麼都裝不住的個性,也不再多說話。

    兩人將近一天的時間,基本沒有交談。

    第三天,逼近傍晚時,天陰了。

    談不上陰風怒號,但遠處的烏雲迅速集結,眼睜睜看着天就黑了。

    沒一會就遮天蔽日,天幕黑壓壓的,就像要掉下來一樣。

    看來是要下雨了,不出意外,還是場大雨。

    閔先寧用圍巾堵住嘴,隔絕灰塵,指了指遠處一塊巨大黑色火山岩石,孤零零立在荒漠裏,與地面斜成一個小小的角度,形成一個巖洞,目測可以躲個人。

    孟聽濤點頭,達成一致,兩人還是不說話,低頭牟足了勁,往那衝。

    只是野外的大自然,比想象中嚴酷得多,看着也就一千米的距離,兩人才跑了一半,雨就來了。

    子彈一樣的雨點子就落了下來,噼裏啪啦砸得人生疼。

    等到兩人鑽到那塊巖洞下,身上已經都是水,不過好在都穿着衝鋒衣,防水,這點雨不要緊。

    孟聽濤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子,抹了一把臉,轉頭就看見閔先寧把外套脫了下來。

    “你脫衣服幹嘛”他問。

    雖然閔先寧裏頭還穿了件保暖內衣,但明顯在這個十來度的沙漠,根本不夠抵禦夜晚寒冷。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接水。”

    然後,閔先寧頭也不回,沿着巖洞的邊緣,在沙地上徒手挖坑。

    孟聽濤不解,看着閔先寧蹲在雨簾前的小身影,一時怔忪。

    遠處,黑色的雲層裏,恰好劈下一道閃電,就像天幕裂了一個口子,銀光觸目,大地閃爍,轉瞬,天地又重新合攏,沉寂與黑暗中。

    雨越來越大了。

    好在沙地比較鬆軟,閔先寧又找了一塊尖銳的石頭,很快就刨了一個半臂深的坑。

    她把脫下來的防水外套墊在坑裏,孟聽濤這才明白,原來是依靠布料的防水性,做一個蓄水池。

    他們徹底斷水快一天了,這場雨確實應該好好利用,喝飽這一頓,他們最少還能再扛兩天。

    “我說,夠聰明的啊,諸葛老師。”孟聽濤忍不住打趣。

    之前他還笑閔先寧看觀星的書,像諸葛亮呢,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

    論武力輸出,孟聽濤是把好手,但要論野外生存,他還不如閔先寧這個現學現賣的。

    在好學這一點上,孟聽濤是由衷佩服。

    蓄水池弄好了,閔先寧就着岩石上流下的雨水,把手洗了洗,洗完,也沒處擦,她隨便往運動褲上抹了兩下。

    剛轉身要走回巖洞,閔先寧突然嚇得跳了起來

    “啊蛇有蛇”

    再聰明的女孩子,也有弱點。

    閔先寧怕蛇,非常非常怕,尤其是看到那溼滑陰冷的一雙蛇眼,毛骨悚然,頭髮立馬都能站起來。

    她大叫着,跳腳,一躍就蹦進孟聽濤的懷裏,熟悉的溫熱感,迅速攏了過來。

    孟聽濤虛圈着閔先寧,隨着頭頂的聲音響起,帶着一股不自知的柔軟,“不怕,不怕,你看它跟咱們一樣,也是來躲雨的。”

    “不,不,不,我不看,我討厭看見它”

    閔先寧像個孩子,彆扭的把頭別過去。

    孟聽濤笑嘆,“好吧。”

    既然她說不喜歡看見蛇,那就不喜歡吧。

    孟聽濤包容着,甚至是順從地,朝角落裏的一條黑底紅花的小蛇,揚了揚手臂,順帶亮出粗壯的拳頭。

    這種武力的展示,在自然界是通用的。

    小蛇的腦袋立了兩秒鐘,很快划着沙子,鑽進了巖洞的縫隙裏。

    “你看,它走了。”

    閔先寧帶着哭腔:“它不會一回又鑽出來吧”

    “不會的,有我呢。”孟聽濤說着。

    外面又是一道閃電,只是這次距離很近,雷聲緊跟着撕裂的天幕,直接劈在頭頂上。

    恍如末世。

    連孟聽濤這種糙漢都跟着後背一挺,確實嚇人。

    等他低頭一看,就發現一向堅強的閔先寧,已經哭了出來,眼淚從珠子,穿成線,很快溼了整張臉。

    “閔先寧”孟聽濤嚇一跳,“寧寧,你怎麼了”

    鼻音並着哽咽,閔先寧擡頭望着他,滿是脆弱:“你說,我們還能走出沙漠嗎”

    孟聽濤一怔,復而又低眉而笑:“上次我說,咱們走不出沙漠,你給了我一個耳光。現在你又這麼說,我是不是該把耳光還給你啊”

    原本是句玩笑話,可並沒有活躍氣氛,反而有種被遺落在世界角落的孤獨感。

    這裏只有孟聽濤和閔先寧,連恩怨情仇,也不過就是你和我,我和你,這世界再大,彷彿都與他們無關。

    這片沙漠,是被世俗遺忘的角落。

    閔先寧黯然:“我其實不是怕死,我只是怕再也看不見賀勁。”

    她不怕被世界遺忘,只怕見不到賀勁。

    全世界的分量,都越不過賀勁一人。

    不知道爲什麼,孟聽濤突然有種柔腸寸斷的疼痛感,在胸口遊走。

    看着閔先寧淚眼婆娑,他覺得心痛不可抑止,非要做點什麼才能解着種痛

    他拉開外套,把閔先寧裹進來,胸口貼着胸口,把什麼身份地位,通通丟在一邊,他發狠用力,把人擁進懷中。

    “寧寧”他輕聲喚她,“寧寧,別怕。”

    一聲一聲的寧寧,像叩在心上的節奏,猛得,閔先寧就醒了。

    她突然發現,自己雙手抵在孟聽濤的胸口上,眼淚已經打溼了他裏面的棉線衣。

    暗褐色的水漬,洇開一片,像他心上開出了一朵花。

    閔先寧掙脫出來,有一瞬間的窘迫,這種氣氛明顯有人不對勁了,可擡眼去看孟聽濤,他只是眉眼淺淡的笑笑。

    “看你冷得發抖,幫你暖暖,好心還不領情。”

    剛纔奇怪的氣氛,突然又散了,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孟聽濤搓了搓手上的潮溼,向洞口走了兩步。

    “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停,今晚就在這過夜吧。”

    閔先寧默了一會,撫平氣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