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轉過身對着楚洵說道:“不用擔心,沒事的。”
她知道這些人不簡單,卻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反正她全身上下都是毒,這些人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楚洵點點頭,似乎是真的沒有起疑心,眼睜睜看着秦淮跟那羣人離開,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背影,才悄悄跟了上去。
任何有關於秦淮的事情,他都不會掉以輕心,更何況對方還是盧長老,隨時都有可能對秦淮動手。
盧長老還真就在不遠處的客棧裏,秦淮跟着那羣人進了客棧,然後上樓到了天字一號房門口。
“長老,秦大夫來了。”
領頭人站在門外,語氣裏滿是恭敬,秦淮全程都低着頭,沒有對裏面的人表示出一點好奇。
“進來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幾人就帶着秦淮進去,擡起頭就看到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
不,說是瘦骨嶙峋也不對,他身上明明是有肉的,只不過都萎縮了,皺巴巴的粘在骨頭上,看上去還是醜陋。
不過她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規規矩矩的問道:“不知閣下身體哪裏不舒服”
那老人先是把她打量了一遍,然後又與帶她進來的那羣人交換了眼神,神神祕祕的,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才笑着說道:“聽聞秦大夫醫術高明,本以爲是個上了年紀的,沒想到這麼年輕漂亮,真是讓人意外。”
“閣下說笑了,略知皮毛罷了。”
客氣的寒暄了幾句,老人開始切入正題:“相信秦大夫也看到了我這般模樣,前幾年被奸人所害,中了毒,身體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知秦大夫可有解”
“只這麼看着,我定然是沒有把握的,還是要做一番檢查才能確定。”
盧長老這才意識到秦淮還站着,連把脈都不曾有,自然是不能做出決斷的。
急忙招呼人坐下,然後十分配合秦淮檢查。
越到他這把年紀就越怕死,稍微有一點不舒服就要急忙找大夫,尤其因爲身體中了這個毒,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就會死掉,所以他絕對不放過任何一絲希望。
明知道秦淮是楚洵的妻子,他卻還是冒着危險來求醫,反正現在秦淮就在他的控制之中,要是能治就多留她幾天,要是不能,當場滅口就是了。
“恕我直言,閣下的情況很不樂觀。肌肉都萎縮到這種地步了,已經壓迫到了血管,再嚴重一點血管就會爆裂,七竅流血而死。”
盧長老也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嚴重,平時頂多也就是看着難看一些,沒有什麼攻擊力,行動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他一直以爲自己還能多活幾年,沒想到只要再嚴重一點就會直接七竅流血而死。
他頓時就慌了,神情激動的拽着秦淮的手,面色的開始有些猙獰:“還能不能治”
秦淮被他這樣的反應嚇了一跳,剛剛還笑眯眯的,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也是她心理承受能力比較好,換成別人都要被嚇哭了。
“可以,只不過需要的時間要長一些。”
這句話對於盧長老而言簡直是福音,本以爲自己活不了多久,她卻輕輕鬆鬆的告訴自己可以治療。
“好好好只要能夠治療,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秦淮點點頭表示理解,從藥包裏拿出鍼灸包,說道:“你身上有多處血脈堵塞,我要施針幫你把血脈疏通,會很疼。”
“無妨,開始吧”
盧長老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尋訪天下名醫,每一個人都是搖搖頭告訴他已經盡力了,偏偏到了秦淮這裏,她是點了頭的。
習武之人自然是不怕疼,就怕肌肉失去知覺,什麼痛感都感受不到。
不過他這話說的也太早了些,秦淮說會疼,那就是真的很疼,畢竟是堵塞多年的血管重新疏通,那種血脈膨脹彷彿要爆炸的痛苦,只有體驗過的人才會懂。
因爲堵塞的比較嚴重,秦淮都是選最粗的針,那針又粗又長,旁邊的人看着都覺得毛骨悚然。
一根針下去,盧長老疼的脹紅了臉,卻咬牙忍住了,第二根針下去,盧長老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第三根第四根,他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
那叫聲悽悽瀝瀝,聽上去格外悲慘。
但盧長老心裏卻是高興的,只要捱過了這些疼痛,迎接他的就是新生。
鍼灸結束,盧長老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但取了針之後,感覺通體舒暢,四肢活動也輕鬆了不少。
“接下來的半個月每天都要鍼灸一次,還要結合藥浴,只不過藥方我還需要再研究,明日再把藥方帶過來。”
秦淮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那些銀針,盧長老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擁有這麼好的醫術,讓他都不捨得殺她了。
“好的,麻煩秦大夫了。”
盧長老笑着點點頭,對着手下示意了一下,手下會意,又掏出一個錢袋子遞給秦淮。
秦淮自然是不會跟錢過不去,坦然的收下了錢袋,還打開看看,依舊是兩塊金條,滿意的收進懷裏。
“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明日開始排毒,會比今天更疼一些。”
“有勞了。”
手下把秦淮送出去,看向盧長老的時候,發現他春光滿面,看來效果確實不錯。
“我改變主意了,這女子殺不得,全力圍剿楚洵,事成之後把這女子帶回去,作爲閣中的專屬大夫。”
“長老英明”
不像來的時候有一羣人護送,回去的時候,秦淮是一個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又買了不少好喫的。
她沒喫早飯就過來了,現在離喫晚飯的時間又還太早,就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一碗牛肉麪坐下喫。
“秦大夫,出診剛回來嗎”
因爲賣潤膚膏的原因,鎮上幾乎所有人都認識她了,每次見面都會主動跟她問好,熱情的很。
“是啊,早飯都沒喫,餓死我了。”
“哈哈,”賣牛肉麪的老闆眉開眼笑,“秦大夫可是個大忙人啊照這麼看,今年就屬你家要過個豐年”
“嘿嘿嘿,借你吉言囉”
說着,她又吃了一口面,然後讓老闆又煮了一碗,正當老闆以爲她飯量這麼大的時候,卻聽她對着旁邊角落說道:“相公,過來吃麪。”
聽到她叫自己,楚洵愣了愣,然後從容的走了出去,以他的身手竟然能被她發現,不知道該說秦淮太厲害,還是他能力下降了。
秦淮其實一直都知道楚洵跟着自己,但並不是發現的,而是感覺。
女人的感知覺是最可怕的,明明連身邊那幾個黑衣人都沒有察覺出來,而她卻知道楚洵一直在暗中看着自己。
賣牛肉麪的老闆都不知道楚洵是什麼時候藏在那裏的,只當這是他們夫妻倆的情趣,搖頭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看着楚洵坐下吃麪,秦淮忍不住嘟起嘴巴:“我都從客棧出來了,你幹嘛還一直不現身”
“怕你生氣。”
嗯,她出門的時候交代他幫忙一起施粥,他卻擅自跟了來,這小女人的脾氣來得快,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惹了她,所以還是謹慎一些爲好。
“哼”秦淮假意翻一個白眼,“我有那麼兇嗎搞得好像我是個母老虎一樣。”
楚洵沒有回答,低着頭喫自己的面。
她把兩頭虎當兒子養,可不就是母老虎嗎
晚上,醫館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秦淮還在研究藥方,楚洵就坐在不遠處碾藥,儘量不打擾到她。
“你這幾天出去是不是跟這個老頭有關”
秦淮擡起頭,很突然的問了這麼一句。
楚洵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爲什麼這麼覺得”
“我注意到那些人的眼神了,他們好像很怕你的樣子,所以,他們肯定認識你”
秦淮放下手裏的筆,朝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緊緊的盯着他:“或者說,他們是認識以前的你,你恢復記憶了,對不對”
“沒有。”
楚洵搖頭:“只是以前的部下找上了我。”
“今天這幫人你怎麼就確定他們是你的部下”
“不是他們,是另外一羣人。”
這件事本來想要過段時間再告訴她的,可既然她問起,楚洵還是沒有隱瞞,把那天晚上出去之後發生的和後來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所以,你上次說遇到了山匪是騙我的”
“嗯。”
本以爲她至少會不高興的,沒想到她很快就釋然:“難怪,我還以爲現在的山匪都這麼厲害了,竟然能夠傷到你。”
“沒想到你竟然是天下第一殺手閣的少主,聽起來真有意思今天找我看病的那個老頭想要對你不利,那我需不需要在藥方裏動點手腳,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翹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