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看楊東昇,又看看老科員。
“還我扶領導去廁所吧,楊總不知道廁所在哪”王礦長生怕楊東昇忍不了。
得罪了煤炭工業局,順河煤礦的日子就難過了。
“老趙,你幹什麼楊總又不是服務人員”林科長率先開口。
林科長這話明着看是在訓老科員,實則是在給老科員撐腰。
現在楊東昇如果不同意,就不是得罪一個不得人待見的老科員那麼簡單,而是得罪了一個副科長。
楊東昇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在哪招惹這位副科長了。
“不用我扶領導上廁所廁所就在走廊盡頭對吧”楊東昇一擺手。
這點委屈他還是受得了的。
“對,就在走廊盡頭”王礦長和礦上其他幾個人紛紛站起來。
“你們招呼好各位領導。”
“麻煩楊總了”老科員得意洋洋。
“不麻煩”
楊東昇扶老科員進了廁所。
這貨連站都站不穩,楊東昇廢了半天功夫,才把他扶上尿池子。
“楊總,你雖然嘴上沒說,但是我看得出,你不同意我的觀點。你是不是跟他們一樣,也覺得我是個投降派”這貨站在尿池子上喋喋不休,就是不尿。
“沒有,你想多了”楊東昇額頭上的筋都在跳動。
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楊老闆”
“楊總”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他們在廁所待的時間有點長了。
“你扶好,我去開門”楊東昇把老科員兩隻手都按在牆上。
“楊總,沒事吧”
“沒事”
話剛落地,就聽背後傳來撲通一聲。
楊東昇轉臉一看,登時說了句草,這下糟了
只見老科員竟然一頭扎進了尿池子,登時攪的一屋子都是尿騷味。
礦上幾名工作人員七手八腳的把老科員拉出來。
老科員半邊衣服已經被尿溼透,額頭上還磕了道口子,被尿鹼殺的直叫喚。
這下子可好了
“林科長,實在抱歉,我剛扭頭開個門,沒想就這樣了。”
“這事不怪楊總”林科長臉色鐵青,他轉向老科員,“丟人現眼,回去寫份檢查交上來”
“姓林的,你不就是比我高了半級嗎我又不是你們安監科的,憑什麼給你寫檢查”
“我是這個檢查小組的組長,就是你的直接領導高半級也是高”
“拿着雞毛當令箭”
楊東昇看了看倆人,好象這事跟自己沒關係了。
“林科長,趙老師,一人少說兩句,大家都是同事”煤炭工業局其他幾名工作人員見狀連忙勸阻。
“你聽聽他剛纔說的什麼,擱在抗戰年代,他就是個鐵桿漢奸”
“我是漢奸幾年前,也不知道是哪個誇我說的對誇完就跑去背後告我的狀”
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小小一個縣煤炭工業局,竟然有這麼多瓜。
要不是尿騷味太重,楊東昇真想叫人端盤瓜子過來,嗑着瓜子看好戲。
衆人重新回到座位上,經過剛纔那麼一鬧騰,煤炭工業局衆人跟順河煤礦的關係,倒是拉近了幾分。
連林科長對楊東昇的態度竟然都好了不少。
兩輛麪包車一前一後停在辦公樓下。
楊東昇拉開後一輛麪包車的車門。
只見麪包車的座位全部放倒,車裏滿滿當當的塞着風乾雞、風乾鴨,還有食用油,捆紮的整整齊齊,特意用透明的塑料袋、塑料桶裝着。
“年末了,沒什麼表示的,就是我們這的一點土特產,不值什麼錢,林科長千萬別嫌棄”
“哪裏,哪裏楊老闆客氣了”林科長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煤炭工業局年底下來檢查。一方面是摸摸底,回去好寫總結;另一方面就是弄點東西回去發福利,好過年。
煤炭工業局滿載而歸。
一輛轎車停在路邊,一名三十來歲戴眼鏡的男子從副駕上下來,打開後車門,車上下來一個四十歲許的男子。
如果楊東昇在這裏的話,肯定能認出來,這人正是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李市長。
李市長徑直步下大路,撥開積雪,登時露出一叢綠油油的麥苗,看起來煞是喜人。
祕書知道自己老闆曾經在農業部門工作多年,對土地有一種摯愛,來到瓜州後,除了工業、國企等市裏安排的工作,還主動要求分管了農業、復墾。
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明白,面前不就是一片普通的麥田嗎怎麼會引起老闆這麼大的興趣
“李市長,這塊地有什麼不對的嗎”
李市長笑笑沒說話,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前不久這裏還是一片廢棄的礦場。
祕書不知道在這樣一塊土地上種麥子有多難,但是他知道。
礦區除了常見的重金屬污染,化學污染,還伴隨鹽鹼化,水土流失更麻煩的是這些問題會相互交叉,排列組合。
幾乎每一個礦區面臨的問題都不盡相同,甚至同一個礦區,不同區塊都要區別對待。
很難總結出一條對所有礦區,都行之有效的恢復措施。
這些年,爲了治理這些礦區,國家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是收效甚微。
沒想到在順河這個小地方,一再見到成功復墾,還真有意思。
這時一羣人迎了過來,帶頭的人一瘸一拐,正是趙書記。
趙書記老遠就伸出手,“歡迎李市長蒞臨順河檢查指導工作”
李市長跟趙書記握了握手,對自己的行蹤暴露,完全沒有意外,“我來鋼鐵廠調研,路過這片地,看莊稼長勢不錯,就順路看看,你們回去吧。”
趙書記他們怎麼輕易肯走,直到目送李市長上車才離去。
李市長搓了搓凍得冰涼的手指,“明天叫復墾那塊土地的人來見我。”
“明天您還要主持全市民營經濟大會”祕書提醒道。
“那就叫他在大會之後過來吧。”
“是”祕書抓了抓手裏的聯繫方式。
好在他剛纔多了個心眼,留了那個鄉高官的電話,否則這會還真不知道怎麼完成領導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