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站在小屋裏,她今天來是勸楊東昇回家的,“你回來住吧,你那間屋給你騰出來,牀也給你鋪好了。恁弟弟上學去啦,現在就你一個人住啦。你自己有家,整天住人家佳運家,人家咋看俺”
感情還是爲了他們的面子
楊東昇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又可悲。
好在這時楊佳運跑了過來,“哥,礦場的路塌了,你快去看看吧。嬸,你也在啊”
“好”楊東昇二話不說,鎖上小棚子,拔腿就走。
昨天夜裏一場大雨,在礦山上衝出了一條溝,從礦場到散堆貨場的必經之路,路基被沖毀了大半。
早上礦工們發現後,只墊了點土,就繼續幹了。
但是剛剛有人拉着一車的礦石路過,整個路面都塌了。
人仰馬翻,連車帶人一起掉進了溝裏。
楊東昇趕到的時候,幾個老把式正在指揮手下的人墊土,這種狀況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了。
一輛人力平板車掉在溝裏,礦石灑落了一地。
旁邊兩個滿身泥濘的青年,坐在地上發呆。
“人怎麼樣,摔到哪了”楊東昇問。
“沒事,沒事就是剛纔車掉下去的時候,他倆躲的慢,給帶進了溝裏,摔蒙了。”旁邊有人回答。
“找個人送他們去老八那包紮一下傷口,順便檢查檢查”
兩個青年胳膊上、腿上被刮出了不少口子。
礦工們把路墊好,又繼續開工,但是看這個樣子,楊東昇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旁邊已經被衝出一條溝來,下一場雨,肯定還會被沖毀。除非把整條溝都填平,但那樣工程就大了。
九十年代雨水豐沛,幾乎每年都有水災發生,蘇省差不多攤上其中一半。
楊東昇看着新修的路面,也許是盯的時間久了,忽然叮的一聲,面前一亮。
楊東昇向四周看了看,才發現他正站在那個會移動的正方框裏,現在它的邊長得用千米來衡量。
楊東昇心中一動,根據成份列表,選中其中的碳酸鈣項,然後將正方框沿着路面調整,搞成一條石質的路,看它們還怎麼衝。
爲了防滑,還在路上搞出了一道道波紋。
“佳運,我叔現在還在給人蓋房子嗎”
“蓋啊我叫他歇歇他說,不行,歇不住。”
“等他們手上的活完了,叫我叔把他們那些師兄弟都叫過來吧。”
“哥,你要蓋房子啊”
“不止是我要蓋房子,佳運,我有幾個想法想跟你商量商量。”
“哥,你決定就好啦,我不懂”
“你聽聽,看看同不同意。”
“好好好,哥,你說。”
“首先,咱們機子太少了,等鋼鐵廠的錢下來,我想添幾臺拖拉機。”
“好啊,我也覺得負責運礦石的人太多了。從山上往下運礦石,太嚇人,一車礦得七八個人才按得住。”
“其次,今天劉老闆過來的時候說,昨天咱們的礦石太溼了,搞得他們昨天的產量都下降了。這兩年雨水多,咱們總這麼露天存放不是辦法。”
“哥,你要給礦石蓋房子”
“我想咱們蓋幾間集市裏的那種大棚子,這樣也便於他們各組之間管理。前天他們有一車礦石拉錯了地方,兩邊差點打起了。還有我自己,也想蓋幾間屋,也不能總在你家住着。”
“哥,你這說的啥話,你就算在我家住一輩子,我也歡迎啊。”
“你是歡迎,但是佳琳年齡也大了,我總住在你家,不方面。”
一個星期的時間,轉瞬即逝。
今天礦場照舊開工,但是礦工們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交頭接耳。
據說兩位老闆去鋼鐵廠領錢去了,今天就會給他們發工錢,這本來應該是好事。
但是這一個多星期來,最少的平均一天也挖了一噸出頭,乾的猛的,甚至挖了兩噸多,近三噸。
如果按照之前說定的一噸8塊結算,一個人每天合到十幾塊,甚至二十幾塊。
這年頭,瓜州市裏一個工人一天的工錢也不過幾塊。
他們心裏不禁對礦上會如數付錢,打了個問好。
礦場老闆賴賬的事,又不是什麼新聞。
向不遠處看了一眼,幾個老把式抽着煙,圍在一起,也不知道商量出結果沒有。
幾個年輕人圍住一個40歲左右的漢子,邊幹邊說話。
“大師兄,你說他們真會按照一噸8塊給咱們結賬嗎”
“哎,這個說不準啊。”那被稱作大師兄的漢子嘆了口氣。
“我聽說其他幾個礦那邊給的是一天2塊錢,而且是一個月一結。”
“草,他們要是敢賴賬,老子今天就給他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你打得過那個楊佳運嗎”
“”對面那人登時被噎的不敢說話。
如果是以前,他們還敢鬧一鬧,但是上次楊佳運連楊三都給打了,還把十幾個混混嚇得逃竄,誰還敢鬧
“看師父那邊商量的結果吧。”最後還是大師兄說。
“大師兄,師父回來了”
就見一名老把式嘴裏叼着煙,正往這走。
大師兄馬上迎了過去,“師父,商量的怎麼樣”
“剛纔我們幾個合計了一下,8塊錢一噸確實太高了,當時誰也沒想到這邊的礦會這麼好挖,咱們應該主動把價錢降一降。”
“降多少”大師兄心裏一緊。
“降到5塊你去給他們說一下,不要鬧,楊山那邊給的是一天2塊錢,就算降到一噸5塊,我們也比去楊山那邊賺的多。”
“一噸5塊”雖然一下子差不多降了一半,但合下來,他們一個月也能拿兩三百,這在瓜州也絕對是高薪了,“行,我去給他們說。”
這時一個青年匆匆跑了過來,“師父,大師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