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念只是看着他，沒說話。
“先休息吧。”
“嗯。”
聞聲，薄寒念站起身。
由於一個動作維持太久，雙腿發麻，起身時沒站穩，身體往旁邊歪斜了一下。
薄寒念臉色微變，緊閉雙眸。
預想中的疼痛沒襲來，反而腰間多了一雙溫熱的雙臂，將她穩穩抱住。
“嘶——”
薄寒念整個人，倒在薄寒庭懷裏，毫無意識地重重壓在他腿上。
一股錐心的疼痛襲來，男人卻還是穩穩抱緊懷裏的女人。
聽見他的輕呼聲，薄寒念這纔回神，立刻從他懷裏站起。
擡眸，便瞥見薄寒庭捂住腿，臉色蒼白。
他的腿，好不容易纔恢復知覺。
若是......
薄寒念不敢想，顯然也有些慌了神，“你等會兒，我去叫醫生。”
她想走，手腕卻被薄寒庭握住。
男人擡起頭，表情痛苦，聲音帶着一絲沙啞：“這時候叫醫生，會讓父親懷疑。”
“可是你這樣......”
“先推我回房。”薄寒庭雙手抓着輪椅扶手，拼命隱忍着痛楚，看向薄寒唸的目光依舊溫柔寵溺。
薄寒念不放心，站在原地沒動。
她知道，薄寒庭不叫醫生。
是怕薄老知道事情的起因，怨怪自己。
“我還是......”
“乖，先推我回去，我房間有藥，噴一下就好。”
薄寒庭堅持，薄寒念只好將他推回臥室。
臥室對外是兩人在住，世界上只是薄寒庭的臥室。
在臥室的內側，還有一間暗格，那纔是她的房間。
“需要躺上牀嗎？”
“嗯。”
薄寒念又費勁地將男人扶上牀，垂手站在一側，有些不知所措。
“藥在最下面的抽屜裏。”
薄寒念按照吩咐，將藥箱拿出來。
裏面放着各種藥品，多年前的車禍後，一直在喫的藥。
當時他昏迷不醒，醫生都差點放棄了。
後來，是人醒來了，可雙腿在短時間內卻無法恢復正常。
這段時間，他配合醫生復健，吃了不少苦，終於有了成效。
“好了，你去休息吧，這裏我自己來。”
薄寒庭對着薄寒念，微微一笑。
沒有半分怪罪。
“需不需要叫人進來，幫你？”
“我自己可以。”
“嗯。”
薄寒念想了想，還是沒再說話，打開暗格的門進入房間。
女孩兒坐在沙發上，神情落寞地回想剛纔發生的事。
薄寒庭是個忍耐性極好的人，輕易不會表現痛苦。
所以，剛纔是真的弄傷他了。
越想，薄寒念越是坐不住。
乾脆站起身，輕輕推開門，打算關心兩句。
可沒想到——
薄寒庭脫了褲子，深藍色的被褥虛掩着重點部位，男人彎着腰，費勁地往腿上擦藥。
由於腿無法移動，他擦得很辛苦。
看着這一幕，薄寒念心裏很不是滋味。
不叫醫生，不驕傲傭人幫忙，都是怕被薄老知道。
不叫她......是怕她難堪。
他有不欠自己的，何必做到這步。
她倒是希望，薄寒庭能對自己多些怨念，這樣......她心底也不必愧疚。
沉默幾秒，薄寒念擡腳，走到薄寒庭身邊。
完全沒想到女孩兒會出來，薄寒庭眸色一深，立刻按住身下的被褥，臉色微白，“小念，你出來做什麼？”
不害羞是不可能的。
薄寒念小臉染上一絲緋色，強忍着不適，接過薄寒庭手中的藥膏，低聲道：“我來替你擦！”
薄寒庭試圖阻止。
薄寒念深深看他一眼，沒再多說，將軟膏劑在手上，輕輕在男人小腿上按壓。
“小念......”
聽見男人的聲音，薄寒念覺得自己臉似乎又燥熱了幾分。
“不要說話。”
“......”
薄寒庭只好作罷。
房間裏忽然安靜下來。
薄寒庭靠在牀頭，目光溫柔地注視着眼前的女孩兒，能清晰感覺到她指尖溫度，從一雙大腿的任意位置，傳至心頭。
情緒，不由得多了幾分複雜。
不知過了多久，藥膏擦拭結束。
“褲子......”
薄寒念站在一旁，拿着紙巾擦拭手，刻意低頭不去看男人的表情，低聲問道：“需要我幫你嗎？”
“嗯。”
薄寒庭原本想說不用，褲子還是可以自己穿的。
可沒想到，嘴邊的話突然就變成這樣。
他喜歡她的親近。
“好。”
擦藥，如此親密的動作都做了，提褲子也不過是瞬間的事。
薄寒念不是個矯情的女孩兒，扔掉紙巾，走到薄寒庭身旁。
定了幾秒，伸手去掀被子。
大概是真的緊張，呼吸紊亂，手指顫抖。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此刻紅得像蘋果，格外可愛。
被子掀開，女孩兒微微俯下身，將男人的居家褲輕輕往上提。
由始至終，都沒敢看一眼。
薄寒庭的目光卻像是定格在她身上一般，伴隨着女孩兒的靠近，呼吸變得渾濁滾燙。
他甚至想，伸手將她摟入懷中。
薄寒庭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薄寒念拉着褲子，費勁地往上一提。
“啊——”
腳下沒踩住，整個人撞進薄寒庭懷裏。
好死不死的。
雙手正巧搭着男人的胸膛，嘴脣碰到對方的嘴脣，姿勢親密。
轟——
腦海中，似乎有東西，在瞬間炸裂開。
薄寒唸的理智，一片空白。
怎麼會......
薄寒庭此時，確實格外清醒。
在女孩兒吻上來時，便順勢握住女孩兒的腰，反被動爲主動，逐漸加深這個吻。
這一幕，他在夢裏做過無數次。
打也好，罵也罷。
他想隨心一回。
“小念......”
聽見男人的聲音，薄寒念頓時回過神，用力推開薄寒庭的身體，驚慌四措地往後退了好幾步，臉白得像紙。
她剛纔竟然......沒有想推開他！
竟然讓薄寒庭碰自己！
徹底亂了！
“你好好休息吧。”
薄寒念抿了抿嘴，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因爲慌亂，還不小心在撞到腰部。
疼痛，總算是讓她清醒不少。
她和薄寒庭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
深夜。
薄寒念睡得迷迷糊糊的。
漆黑的房間裏，輪椅滑動的聲音格外輕。
薄寒庭走到她牀沿，輕輕將被子蓋在她身上。
薄寒念睡得很不踏實，身體蜷縮成一團，懷裏還抱着張灰舊的照片。
看見那張照片，薄寒庭神色暗淡，眼底劃過一抹悲痛。
男人的指腹輕輕落在薄寒念臉上，小心翼翼撫摸，扯着嘴角，無奈苦笑，“小念，你什麼時候才能回頭看看我？”
別再活在過去。
可這一切，好像不太可能。
不愛，就是不愛。
薄寒庭沒注意到，自己轉身離開時，熟睡中的女孩兒忽然睜開眼，眼角流淌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