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醒來,胃裏還有些難受。
姜夕原本想拒絕,可瞧見母親殷切的模樣,只好點頭說好。
沒一會兒,廚房立刻將燉得十分濃郁的老鴨湯端上來。
裏面擱了紅棗枸杞,味道飄香,一看就是精心做出來的。
“謝謝媽。”姜夕格外賞臉的喝了半碗,擦了擦嘴,輕聲詢問,“媽,薄寒沉呢?”
“跟你大哥說話。”
姜夕:“......”
昨晚兩人......不是還打架了嗎?
“你大哥他也是看你受委屈,一時沒忍住。媽已經罵過他了,別生氣,啊!”
姜夕微微一笑,“沒生氣。”
都是爲了她好,她懂!
說完話,姜夕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剛有動作,駱雪芙立刻站起身,伸手扶住她,“淼淼,小心。”
姜夕身子一僵,歪過臉,一時間不知該哭該笑。
大可不必。
她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駱雪芙也意識到自己太緊張,猛然收回手,尷尬的笑笑,“媽媽就是太擔心你。”
姜夕輕輕勾脣,下了牀,筆直纖長的雙腿,踩在軟綿的地毯上。
下一秒,身上多了間披風。
駱雪芙繼續尷尬微笑,“今天風有點大,別感冒了。”
姜夕擡眸看了眼窗外,豔陽高照,就是吹風也吹不感冒。
媽媽今天......真是太奇怪了。
——
姜夕前腳剛走到客廳,薄寒沉後腳便出現在她身後。
長臂,十分自然地攔住她的腰,將她帶入懷中。
他的掌心,有意無意地放在姜夕小腹上,輕撫摸。剛坐下。
衆人都看到了,唯獨姜夕。
霍西遲緊抿着嘴,無言以對。
她這個妹妹,能成爲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登上國際賽場,毫不示弱地拿着各大冠軍。
偏偏待在薄寒沉身邊,變得像只會談戀愛的憨憨,智商減半。
所以,薄寒沉才無所顧忌的騙她。
“我們晚上的飛機。”
“晚上?”
姜夕仰起頭,眨巴着眼睛。
“嗯。媽的身體沒事,你也該回去上課了。”
也是。
姜夕想了想,乖巧點頭。
駱雪芙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眼巴巴地盯着女兒,許久後,才低低出聲:“我的血壓已經穩定,可以坐飛機了。”
“淼淼,我......”
“不行!”
知道她想跟着去,霍西遲冷聲反對。
短時間內,還能瞞住姜夕。
若母親一直待在姜夕身邊,說不定哪天就暴露懷孕的事。
“霍西遲——”
駱雪芙眼眶倏然紅了起來,“到底誰是長輩?”
“你是想讓淼淼安心,還是想讓自己開心?”
駱雪芙:“......”
在她心裏,淼淼現在就是最重要的。
一時間,駱雪芙啞口無言。
“真是我的好兒子!”
狠狠瞪了眼霍西遲,轉過身,生氣地跑回樓上。
望着母親怒火中燒的背影,姜夕忍不住勾脣,“媽好可愛。”
“哼。”霍西遲冷哼一聲,“還不是被爸寵的。”
寵得無法無天,一點委屈受不得。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這個家最小的小公主。
爸爸寵媽媽?
姜夕沒有父親的記憶,聽霍西遲這麼說,也能想象他活着時,這個家應該很幸福。
“那爸爸......”
“晚上什麼時候的飛機?”
霍西晏適時打斷姜夕的話,穿插其他話題。
“七點。”
上飛機睡一覺,到京都也不至於倒不過來時差。
“嗯。”
霍西晏點頭表示明白了。
姜夕坐在一旁,安靜地看着三個男人,尷尬的六目相對。
沒什麼說的,簡直是尬聊。
氣氛很怪異。
姜夕不由得蹙眉,總覺得好像發生什麼大事,卻被衆人瞞着一般。
可能有什麼大事?
——
飛機在京都落地。
薄寒沉藉口公司有急事,讓桑桑開車先送姜夕回家。
轉眼,便去了一處格外安靜的咖啡館。
館內,一名外國男人身着黑色西裝,正品着咖啡。
見他出現,微微一笑,“三少爺。”
是羅德!
兩人的行程剛好錯開,薄寒沉才臨時趕回來。
“辛苦了。”薄寒沉將外套脫了,遞給紅九,骨節分明的指腹,矜貴優雅的卷着袖口。
面容憔悴,眼睛下面一圈烏青,明顯就是沒睡好。
“無妨。”羅德挑挑眉,將調查到的資料,遞給薄寒沉,低聲開口:“我花了兩天時間,找了所有渠道,搜索到有關N1的全部資料......”
薄寒沉一邊翻看,一邊聽羅德解釋。
“首先,感染N1的最長的存活期,確實是一年。之前有位不到三十歲的患者,八個月就去世了。”
聞聲,薄寒沉劍眉一擰。
“其次,確實有醫學家研究出瞭解藥。醫學家已經去世,解藥和配方已經失傳。薄老他既然擁有N1病毒,他手中很大可能也有解藥。”
有解藥,就有藥方。
若薄老不肯拿出來,薄太太只能等死。
“最後......”
說到此,羅德眸色一沉,不忍心繼續。
薄寒沉翻閱的動作停下,擡起頭,充血的雙眸布着凌冽寒霜。
“沒關係,你說。”
現在還有什麼,比淼淼活不下去帶來的打擊大!
“薄太太肚子裏的孩子,暫時還不能拿掉。”
“什麼意思?”
“拿掉孩子,必然會導致大量流血。”
“一旦出現這種狀況,薄太太的血可能就止不住,嚴重的話會危及生命。”
危及生命......
薄寒沉坐在原地,臉上的血色退盡,表情可怕得厲害。
“當然,這是根據研究資料得出的結論。”羅德連忙安撫,“不過,薄太太情況過於特殊,任何可能存在的隱患,都必須小心。”
“治療必須用藥......”
“三少爺,現在沒有藥。”羅德低聲提醒,“沒拿到解藥,或確定新研究的解藥沒問題時,不能隨便給她用藥。”
聽完羅德的話,薄寒沉目光徹底冷卻,周身陰霾肆意。
“說這麼久,就是沒有解藥,其他藥也不能用,只能強撐着,是嗎?”
羅德抓了抓一頭微卷的頭髮,神色凝重,“是這樣。”
“等拿到解藥,服用之後,再拿掉孩子也不遲。”
“如果三個月,五個月,八個月纔拿到解藥......”
薄寒沉雙手握緊成拳,激動之下,碰響餐桌,低啞的嗓音劇烈顫抖,“到時候,孩子成型,甚至已經能平安降生......還是非得殺了他,是嗎?”
是這樣的結果。
羅德臉色好不到哪裏去。
他是醫生,向來救死扶傷,從未想過要任何人的命。
更別說......讓一個小生命成長起來,在他即將面世時,又將他殘忍殺掉。
薄老選擇這位毒性極強的藥,陰險之心,可想而知。
“三少爺,爲今之計,只能儘早拿到解藥。”
這樣,薄太太也能少受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