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另一個人。”
薄寒沉深深看了眼姜夕後,低聲開口。
姜夕垂眸望着地上的男人,想到他剛纔那句莫名其妙的“主子”,眉頭緊緊擰作一團。
司南如果還活着,命運是否也跟他一樣?
大概出了神,沒看到腳下有鬆軟的泥土,姜夕直接一腳踩下去。
“啊——”
半隻腳陷進淤泥。
姜夕眉頭一擰,幾乎是下意識想躲開,不想污泥彷彿一個會吞噬人的黑洞,以極快的速度下陷。
“夕姐!”
桑桑大叫一聲,立刻朝姜夕跑去。
只見身旁男人速度更快,衝在她前面,握住女孩兒纖細的腰肢,用力全力往懷裏一帶。
“嘩啦”
染滿污泥的雙腿拔出瞬間,眼前的污泥突然下陷,變成一個黑不見底的深坑。
看着眼前的一幕,姜夕臉色微變,心臟砰砰直跳,心有餘悸。
如果不是逃離得及時,她已經掉下去了。
“沒事吧?”
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姜夕回過頭。
才發現,她的身體還緊貼着男人的胸膛,雙手抓着他的手臂,兩人姿勢親密,能聞到彼此身上的清香味。
陌生的菸草味撲面而來,使她倏然清醒,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直接推開男人的身子,站到一旁。
男人站在原地,欣挺的身子微微彎曲,臉色不好的咳嗽兩聲。
剛纔大弧度的動作,估計又碰到了傷口。
“夜先生,您沒事吧?”
姜夕擡眸,疑惑的視線落在男人臉上,低聲詢問。
他身上似乎確實有傷口,而薄寒沉也受了傷......
從身高看,兩人是極像的。
可聲音,氣韻......又不太像同一個人。
可現在,姜夕腦海中又冒出那個可怕的想法。
同樣的受了傷,還刻意戴了面露,世界上又如此巧合的事情嗎?
“沒事,小病而已。”
瞧見女孩兒打量的眼神,薄寒沉不着痕跡的揚了揚脣,壓低聲音:“腳上的泥土有毒,不要用手觸碰。”
有毒?
姜夕低頭看了髒兮兮的鞋子,心頭咯噔一下。
好在她穿的是皮高筒靴,污水沒有滲進去。
“你真的沒事嗎?”
姜夕步伐不受控制的走到男人身前,清澈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彷彿想將他的靈魂看穿。
“夜先生受傷了嗎?”
聽見姜夕的話,桑桑吸了口冷氣,心臟提到嗓子眼兒。
夕姐又開始懷疑了。
男人扯了扯嘴角,魅惑衆生。
“看着不像小病,像是受了外傷。”姜夕抿着粉粉的嘴脣,臉頰卻白得像紙,目光如炬,“傷在哪兒了?胳膊?手臂,還是胸膛上?”
桑桑瞪大雙眸,咬着手指緊張的看向不作聲的“夜先生,”手心捏了把汗。
完犢子。
要露餡了。
如果夕姐知道眼前的夜先生是薄爺,會不會撂挑子不幹,又或者當面打起來?
聞聲,夜先生眸色如墨,面色清冷,只是面露之下薄削的脣瓣不自禁的上揚着,嗓音帶着幾分玩味:“你要不要親自來檢查,看看傷在哪兒?”
姜夕的臉,“蹭”一下就紅了起來,目光倏然冷卻。
“我以爲姜小姐這麼關心我,是對我感興趣。”夜先生繼續淡淡出聲。
“沒有就好,不然......”夜先生輕挑眉梢,聲音夾雜着幾分笑意,“很容易引起誤會,讓姜小姐的老公喫醋。”
語罷,男人便自顧自轉身,繼續往前走。
盯着他的背影,姜夕看向身旁淡定如斯的桑桑,皺了皺眉頭。
她真是多疑了?
爲什麼總覺得,這男人......那麼像薄寒沉?
——
穿過破爛的房屋,髒亂的街道。
一行人在一座小破屋旁,找到照片中第二人。
這也是三個人裏,最後的希望。
相比較第一個,這位看起來比較正常。
姜夕拿起照片認真對比,發現他和司南長得壓根不像,只有眼睛失明這一個共同點。
“請問,你認識司南嗎?”
聽見姜夕口中吐出幾個字,身體僵硬幾秒,失明的眼睛看向聲音來源處,試圖看清說話人的臉。
“你是誰?”
看出他的異常,姜夕指尖下意識收緊,激動往前兩步,卻被夜先生抓住手腕。
“就在這兒說,別靠近!”
這裏似乎什麼東西都有毒,人在這裏生活久了,身體裏似乎也會染上毒素。
泥土不能觸碰,人更是!
姜夕回頭看了眼男人,頓了幾秒,點頭沒有再向前。
“你認識他,他在哪兒,是不是還活着?”
男人滿是瘡痍的手摩挲手中的棍子,神色漠然的盯着姜夕,重複剛纔的問題:“你是誰?”
她是誰......
姜夕低垂着眼眸,沉默許久,才輕輕吐出幾個字:“我是他女兒的朋友!”
許是聽見這句話,男人猛地起身,大步朝她逼近。
這樣快的速度,連身旁的保鏢都沒反應過來。
姜夕眉頭一皺,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差點站不穩,好在夜先生扶住她。
男人將她拉到身後,面露後的俊逸的面龐此刻已是冰霜,清冷的黑眸森森盯着失明的男人,沉聲道:“問你話,人在哪兒?”
聽見夜先生的話,男人驟然頓住腳步,眼底的驚詫變成驚恐。
說話這位是......
“給你三秒鐘時間,要麼說,要麼死。”
聞聲,姜夕睜大雙眸。
他要殺人?
她只是想問個線索,沒想殺了這個可憐人。
“夜先生......”
“三......”
這聲剛出,夜先生手中已經多了把木倉,對準男人眉心。
“二......”
姜夕蹙眉,他來真的?
“夜先生,別衝動。”
姜夕試圖勸阻。
“一......”
“砰——”
這聲落下,意料之中的槍聲響起。
姜夕被震得身體抖了抖,咬緊牙關朝對面的男人看去,只見他依舊直挺挺的站着,臉上沒有絲毫害怕。
夜先生沒有真的開木倉,那一木倉,打在他身後的木板上,留下深深一個窟窿。
他不怕死,還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爲何剛纔聽說她是司南女兒時,會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位先生......”
“天快黑了,村裏野獸出沒,小姐和先生還是趕緊離開吧。”
提醒完兩人,男人坐在地上,繼續修整手中的棍子,只是顫抖的手指顯露他的異樣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