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他黑眸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看見的是無盡的黑暗。
滿目蒼涼和可笑。
我不由笑了，看着他嘴角勾出淡淡的冷笑。
他看着我，眸子深了深，低頭吻住我，“叫我！”
我抿脣，將頭歪在一邊，閉上眼，不再看他。
他薄涼的脣瓣在我耳邊徘徊，聲音軟了幾分，“沈姝，叫我！”
我不語，腦子裏想的都是如何逃離，我值得他在等我親口告訴他，我在乎他，我愛他，我想要他。
可我沒辦法說出來，這些年我在心裏埋的東西太多了，他對陸欣然一次又一次的袒護和無底線照顧，對我的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這些我都壓在了心裏，隨着時間，這些東西開始紮根，開始繁殖，越演越烈。
愛哪裏有那麼偉大，選擇性浩大的人際圈裏，誰都可以將就，誰都可以合適。
“傅慎言，我們離婚吧！”這句話，我沒有衝動，沒有生氣，是我理智的說出來的。
他僵直了身子，我推開他，面無表情的扯過衣服勉強蓋住自己。
“你認真的？”他開口，一雙黑眸落在我身上，顯得格外壓抑。
我抿脣，點頭，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爺爺眼裏的我們合適，並不是我們認爲的合適，我對你的感情，也許一開始就不是愛，只是仰慕，而你對我，興許也就只是日久冷落我而存積的愧疚。”
我們之間沒有愛，有的只是一些零碎的拼接起來的合適。
他開口，臉上的陰鬱像是積攢已久的烏雲，“不愛！”
這話，他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後來的日子裏，我也一直在想，世界上那麼多人，到底有幾對夫妻是因爲合適責任牽扯了一輩子，而那些互相所謂相愛的夫妻，他們是怎麼樣過完這一生的。
色衰而愛遲，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愛這種東西，一切不過是自安自慰的藉口而已。
他將我逼在角落裏，臉上是無情的冷笑，“你告訴我什麼是愛？你所謂的愛是什麼？你一口一個離婚，說得風輕雲淡事不關己，你是覺得我寵着你護着你，我就活該被你糟踐？”
我低眸，有些腿軟，順着冰冷的牆壁滑落在地上，雙臂環抱着雙腿，“你愛的寵的護的在醫院裏躺着。”
“呵！”他冷笑，“你非得死死抓着過去不放？非要逼着我弄死陸欣然，那才叫愛？沈姝，你內心是有多惡劣，處理事這麼極端？”
我抿脣，目光盯着腳尖，仰頭看他，“你第一天認識我？”
他怒極反笑，“那你呢？心裏弄個死人裝着，連在大街上遇到一個高仿品你都不要命的追，這算什麼？”
我情緒冷靜下來了，目光淡淡看着他，“既然我們都過不了彼此的坎，那就離婚，傅家的東西我都不要，爺爺轉在我名下的華宇我轉給你，房子車子你都可以不用給我，總歸我們現在沒有孩子，既然都覺得是錯誤的，那就現在離，一切從頭開始，都還來得及。”
我有些疲憊了，覺得自己在一個死衚衕裏怎麼也出不去。
傅慎言的脾氣似乎已經到了極限，我沒辦法分清楚他此時說的，哪一句是氣話，哪一句是真的。
我推開他，扶着牆起身，淡淡道，“我出去住，等彼此冷靜下來，再談離婚的事。”
人被他按住，他薄涼的脣貼在我嘴角，脣瓣在我嘴邊停留，聲音極其剋制，“愛過我嗎？”
我抿脣，心口像是突然被重重打了一拳一般，疼得呼吸不過來，“有意義嗎？”
“有！”他親吻着我，帶着壓抑的情緒，“離婚之後，是不是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嗯？”
我抿脣，“沒有！”天下哪裏有離完之後再重新走在一起的人，既然因爲不愛離婚，自然以後也不會再愛上。
“呵！”他冷笑，“如此我爲什麼要離婚？”
他陰冷的在我脣瓣上咬了一口，目光裏帶着嗜血的冷意，“不愛也沒關係，我給你時間，總有一天你會動心的，你最好把顧翰忘得一乾二淨，別說他死了，就是他活着，我也不可能給你機會和他在一起，沈姝，你只能是我的！”
他扯過衣物，動作利索的穿好，目光淡漠冰寒的看了我一眼，“好好呆着！”
看着他摔門而去，我腦子裏嗡嗡作響，一開始不是都挺好的嗎？爲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
許久，張嫂上來，見我蹲在地上，茫然無措，她不由嘆氣，“哎，這夫妻之間……”
“張嫂，我想靜靜！”我開口，疲憊到不行，起身出了書房，直接進了臥室將門反鎖起來。
……
迷迷糊糊的靠在牀上睡到半夜，我就突然被噩夢驚醒了。
身邊沒人，我起身倒了杯水，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繼續睡估計也睡不着了。
晚上沒有喫東西，我開門下樓，張嫂在廚房留了喫的，我吃了一點，也着實沒胃口。
上樓時下意識的去看了一眼書房，沒人，房間裏被砸壞的東西都收拾了。
看來傅慎言是一晚上沒回來，回到臥室，我將華耀發來的郵件看了一遍。
倒是也沒過多久，天色就涼了，京城的第二場大雪如約而至。
整個院子裏都堆滿了雪，因爲擔心交通擁堵，別墅區早早就有人起來開始剷雪了。
張嫂來的時間，見我已經起來了，愣了愣道，“已經將近年關了，不少人都開始購置年貨和貼窗花了，小姝，一會吃了飯，我們一起出去走走，順便看看要買點什麼年貨。”
我笑了笑，“下午還有事，去不了，回江城的機票傅慎言給你定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