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了，有一個孩子就夠了，我們家條件也就那樣，再多生一個，豆子的生活條件就沒那麼好了。”
“豆子，她小名叫豆子，生下來小小的，跟個豆丁一樣。”
“好好的一個女兒，無病無災的，怎麼人突然就沒了呢……”
……
酒桌上，孫發成本想陪蘇傳家喝上一杯的，但是心裏有事，兩杯下肚，就有點上頭了，開始嘮嘮叨叨起來。
蘇傳家也不好受，在旁邊一杯接着一杯的。
蘭芝和朱翠霞也沒阻止他們，知道他們心裏不好受。
“唉，我原來也有一個兒子的，癌症……”蘇傳家神色沒落地道。
“對不起老哥，提起你的傷心事，來，幹了。”
“都過去好多年了，看開了，不過說實在的，自從兒子去了以後，我跟他媽媽真的感覺沒什麼活頭了，後來有了小小，幹什麼都覺得有勁，小小很懂事……”
“你們是山城的啊？”
“對，以前我們去過，在那邊待過一段時間，在還沒有小小之前。”
“還能幹嘛，當然是在那邊打工，哪裏有活幹就去哪裏。”
“都是熟人介紹，我們年紀大了，一般地方也沒人要我們。”
……
朱翠霞和蘭芝兩人很少交流，只是默默地給小小夾菜。
而孫發成和蘇傳家大概是酒的關係，話越來越多。
有說孫巧英的，有說他們自己的，更有說小小小時候的……
蘭芝和朱翠霞只是靜靜地聽着，但是很快喫飽了的小小就有點坐不住了，她還不太明白大人在說什麼……
“奶奶，我想回家睡覺覺了。”她對朱翠霞說道。
“小小困了嗎？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吧。”蘭芝趕忙在旁邊道。
朱翠霞拉着小小出去要結賬，沒想到老闆告訴她賬早已結了。
“是我們打擾了，怎麼還能讓你們請客。”蘭芝說道。
朱翠霞沒說話，只是拉着小小往回家走。
她現在心裏很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蘭芝見了，也拎着行李，厚着臉皮跟着，她怕小小一離開她的視線就不見了。
被奶奶拉着的小小不時地擡頭好奇地看向她。
蘭芝努力擠出一個看起來更加和善的笑容。
而孫發成和蘇傳家從飯店出來，原本看似醉醺醺的兩人，瞬間就清醒了，哪有醉酒的樣子。
孫發成同樣默默地跟在蘇傳家的身後。
最終，蘇傳家先開口了。
“家裏地方小，沒地方給你們住，要不你們在附近找個酒店吧。”
“時間還早，我們再打擾一會，再打擾一會。”孫發成說道。
蘇傳家聞言沉默了一會，這纔開口道：“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怕我們帶孩子跑了對吧？”
“沒有，沒有，大哥，絕對沒有這麼想。”孫發成趕忙道。
蘇傳家根本不信，想了想道：“那再去我們家坐會吧。”
“好，好，謝謝大哥。”孫發成趕忙道。
等回到逼仄的出租屋內，朱翠霞先給小小洗臉洗腳睡覺。
看着小小乖巧的模樣，原本心頭滿是陰霾的衆人彷彿都輕鬆了許多。
等小小洗漱好，朱翠霞把她塞進開着電熱毯的溫暖被窩。
“小小乖，睡覺覺了。”朱翠霞摸着她光潔的小額頭輕聲說道。
“奶奶，我要呼呼了哦。”小小高興地說，然後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朱翠霞伸手關了大燈，只留下了一盞微弱的小燈。
四人坐在微弱的燈光裏相顧無言。
終於朱翠霞忍不住，首先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好了，別哭了。”蘇傳家說道。
然後接着道：“我知道你們條件比我們好，小小要是跟着你們，肯定比跟着我們強，可是……可是……”
“我們可以補償你們一筆錢。”孫發成聞言立刻道。
“放屁。”蘇傳家聞言立刻大聲地道。
然後想起什麼，嗓音又放了下來，生氣地道：“這是錢的問題嗎？我們是賣孩子嗎？”
“大哥，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們照顧小小這麼久，付出了許多，我們只想表達一下心意。”蘭芝趕忙說道。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孫發成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錢我們肯定不會拿，至於小小，等去做過那個……D……”
“DNA”
“做過了DNA後，要真的是你們家的，你們……你們就……就帶走吧。”蘇傳家一咬牙說道。
原本小聲抽泣的朱翠霞聞言，哭聲更大了，可她又有什麼辦法。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孫發成夫妻倆一臉喜色。
可就在這時，牀上忽然傳來小聲的嗚嗚聲。
“怎麼了，小小，你哭什麼，不哭了，不哭了。”朱翠霞趕忙抹了抹眼淚，哽咽着道。
“哇~”小小這下哭得更大聲了。
爬坐起來，一把抱住朱翠霞，一邊哭着一邊喊道：“奶奶，不要把小小賣掉，小小很乖，我不要奶奶給我買東西，不要很多錢的……”
朱翠霞拽過被子，把她給裹住，怕她着涼的同時一邊手忙腳亂地安慰：“不會，不會的，奶奶怎麼會捨得把我們家小小賣掉……”
朱翠霞說着自己也跟着哭了起來。
“小小，別哭了，爺爺奶奶怎麼會把你賣掉呢，只是讓你去外公外婆家住一段時間，等爺爺奶奶有空就去看你……”蘇傳家說着，自己也哽咽了。
孫發成和蘭芝在旁邊坐立難安。
感覺他們就像是搶孩子的大惡人一樣。
可是……
孩子不接回去，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以後該怎麼辦？
他們夫妻倆最少經濟條件好些，會給小小更好的生活和教育。
……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站在門口的何四海對旁邊的孫巧英問道。
流着眼淚的孫巧英搖了搖頭。
“你還是跟他們見面，當面說清楚，這事你讓他們來做決定，不覺得殘忍嗎？”何四海道。
“對不起，對不起。”孫巧英愧疚地道。
但是她自己其實也拿不出好的方案來。
“見了一起商量，你畢竟是小小的母親。”何四海道。
然後對跑到屋內，站在牀前，看着小小的婉婉和萱萱招了招手。
這兩個小傢伙在哄小小不要哭呢，也不想想她們現在是詭，小小根本看不見她們。
萱萱和婉婉聞言立刻跑了過來。
萱萱舉起手裏的引魂燈，遞到何四海的面前。
何四海輕點燈罩，點燃了引魂燈。
引魂燈的光向四周驟然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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