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沙啞的男聲透着責備,可更多還是重獲至寶的歡喜。
渾身溼透的女孩子緩緩睜開眼睛,淺淺勾起脣角,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明亮亮地彎成月牙狀:“人不瘋魔枉少年嘛。”
他收緊了手,將她緊緊裹入懷中,心有餘悸道:“要是我聽不懂你拍賣時加價的祕密,找不到這個地方,你怎麼辦?”
“我們在青龍幫被綁的時候,可說好了‘摔杯爲號’,如果分開,‘摩斯電碼’爲交流密碼,當初都沒用上,我想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猜到的。”
“這下面都是暗礁,我要是來不及鋪安全網,你怎麼辦?”
宋靜姝眨了眨眼:“你能讓鬥寶樓的徐掌櫃都忌憚,卻鋪不好這安全網,那你一定是不愛我了。我死了也就死啦。”
一個“死”字,如驚雷慣耳,讓他瞳孔微縮,幾乎讓他忽略了一切別的訊息。
“不管你媽,不管宋氏了麼?”他將她推開些,眸子裏鋒芒大盛,每一縷光線都透着不滿及危險。
宋靜姝卻仿若未覺,大言不慚道:“好歹救過你一命,如果我死了,你想報恩就只能對我媽好一點。至於宋氏,你開心就……唔……”
她後面的話,被一個兇猛又強勢的吻吞沒。
“我呢?你想過我嗎?”換氣的間隙,他惡狠狠地問。
“你都不愛我了……”
他有些懊惱地否認:“我沒有!”
她將人略推開了點:“可你明知道我在拍賣會里,還是高價買了別人。”
“這是我能上島的交易。那人給了我在島上暢通無阻的權利,但要求我必須拍下紅蓮會的後裔,得到豹鐲。而我自以爲,只要能在島上暢通無阻,救你應該不是問題。”
“你和連翹打情罵俏又怎麼說?”
“我沒有。”陸天辰即刻否認。
“那假裝不認識我呢?”
陸天辰懶得回答這麼沒有營養的問題,只是抓住了她的肩,目光鋒利地問:“宋靜姝,你設想死亡的時候,想過我嗎?”
宋靜姝望着他,望着他眼底的海上明月,萬里星辰,也望見了星光月華前無比清晰明亮的自己。
那一刻,她就知道,之前那些輾轉琢磨都是沒意義的庸人自擾。
她心裏爲這個結論漸漸雀躍起來。
“小姝,我願意做任何的妥協,也能接受所有的委曲求全,卻萬不能答應你離開我,以任何方式都不行。所以,如果你死了,就別想着我把恩報給別人,我不是那種妥帖的男人,我只會毀了一切,恨不能全世界都給你陪葬。”
他的告白深情又專注,可到了末尾,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懊惱和肅殺的戾氣。
但宋靜姝並不在意。
她忽然擡手纏上了他的脖子,整個人溼噠噠黏膩膩地貼近他懷中,主動地、溫柔地,再次貼上他的脣,加深了之前那個吻。
陸天辰整個人都是一怔,緊接着,忽然就抓住了她之前那句話裏的重點——“你不愛我,我死了也就死了”。
小小的皮筏艇劇烈地動盪起來,一圈圈的波紋散開去,撞在巖上又折回來,將小艇晃悠悠地推遠一點,又推遠一點,起伏地曖昧又撩人……
不過,這樣的曖昧又撩人的動盪並沒持續太久。
宋靜姝帶着輕喘和幾分甜膩的聲音在海風中婉轉響起:“我們……得快點離開這……”
都摸了方向盤的陸先生當然也知道這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可到底是心有不甘。聞得此言,手底下的動作又生猛幾分。衣料撕裂的清脆聲與嘩嘩的海浪聲糾纏着。
“陸天辰。”她低呼,有些着急地提醒,“崖高十五米,繞路過來底下半小時能到,直接下繩索過來,6分鐘內他們就能搜到這塊地方。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彷彿是爲了印證宋靜姝的話,海風裏果然隱約送來了一兩道人聲。
陸天辰無奈,只好憤憤地,又有點不捨地在她心口蓋了一枚“章”,啞着嗓子沉沉道:“一會兒再收拾你。”
皮筏艇帶着兩人一路沿着海岸線向東,但卻沒有登陸的打算,而是到了一片礁石區。
宋靜姝看了一眼就笑:“我只是在飛機上看了一眼,沒想到你還真能找到這地方!”
陸天辰捏着她的手,淡淡道:“這邊是有個比較隱祕又深的巖洞,但是洞內走勢偏低,不存在你說的上潮後只淹了洞口裏面卻沒水的情況。所以不能藏太久。”
宋靜姝道:“沒關係,能避過這一波搜查,我們就換地方。”
陸天辰將她抱到了礁石上,又折回去將皮筏艇的氣放了,藏好,才又抱起她往巖洞的深處去。
手電將巖洞照的影影綽綽,但他就在身邊,她竟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我其實並沒有摔着腿,你爲什麼一直要抱着我?”她低笑,卻沒有半推開他的意思。
他沒回答,只是快走了兩步,眼看路到了盡頭,又出現一個大拐。
轉過這個拐角後,他忽然將她放下來,猛地將她壓在了一塊較爲平整的岩石上。
宋靜姝之前一直在看着他,並未注意周圍的環境,這會兒被壓住了,反而有心情藉着手電的光線打量。
這個拐角後的空間,平整光潔,顯然有人工雕琢的痕跡。
陸天辰對小女人的心不在焉很是不滿,隨手關了手電,而後在黑暗中不輕不重地頂了她一記。
“小姝,我……想抱你。”
他灼熱的氣息就噴在她耳邊,燙地她輕顫。
薄如蟬翼的吻細細密密地落下來,又漸漸加重了分量。
黑暗讓所有感官的敏銳度都放大了好幾倍,每一個吻彷彿都落在了她的靈魂上,又點起簇簇妖火。
不過,這種曖昧又迷離的重量,始終遊弋地很有分寸,似千軍萬馬整裝後的等待。
他在等她。
宋靜姝知道,有些事縱然天不時地不利,但水到了,總要渠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