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周湄這樣的人,從小經歷的風風雨雨就多了,她的師父本身就不是三觀有多正的人,後來又跟秦震瀾接觸多了,那自然就更加偏了不少,這樣一個身份地位都不輕的女人,卻還宣傳“封建迷信”這些玩意兒,國家某些部門怎麼可能不請人去喝喝茶?
就那喝茶的待遇,還真就是喝茶,上佳的雨前龍井擺在桌子前面,屁股底下的不是真皮沙發就是紅木座椅,平素嚴肅的不行的男人女人,擺出一張笑臉,一副促膝長談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老朋友相見了。
事實上,周湄只是一個他們特別不想見又不得不見的刺頭罷了,素來都是以“不聽管教”、“屢勸不止”出名,那特麼的就是妥妥的釘子戶啊!誰碰上她都得頭疼上半天!
要知道,前世的那些人,任何一個拎出來放在這小小的青綿市裏,都足夠無數人震驚其身份,甚至放下架子來討好對方。
周湄受慣了那樣“高端”的待遇,一時間進了這種落魄簡陋的小地方,還真有些不習慣。
尤其是面前這兩個對着她非常之冷漠的男女,完全就是公事公辦的模樣。
“姓名。”
周湄挑了挑眉,淡笑道:“我姓周,單名一個湄字。”
“周湄就周湄,說的那麼文藝幹什麼,嗤,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個大人物呢。”其中一個三角眼,嘴脣有些肥厚的中年胖男人。
這男人周湄有點印象,一起跟着去出警的人之一,而且看上去似乎和黃鴻全很是有幾分關係,當時對黃鴻全的態度那可是相當熱絡的。
“性別。”
“女。”
“犯了什麼事兒?”
“犯了?”周湄彎脣:“我還好奇犯了什麼罪呢,就被你們稀裏糊塗的拉到這種地方來。我也想問一聲警察同志,你當初穿上這身皮子的時候,有沒有對着徽章宣誓?現在你的所作所爲,你就沒有絲毫的羞愧感?你就沒有考慮過會給那些奮鬥在一線、捨生忘死的同事帶來多麼不好的影響?你就沒有指着自己的心,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
周湄聲音淡漠而沉穩,配上她那尖銳深刻的言辭,卻有種讓人不容置疑的威嚴。
周湄見過好的警察,清正廉潔,捨生忘死,極度掙扎在生死線上,所以她從來都不因爲自己的這身本事輕視世人。但是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自古以來的某些傳統,讓這個職業的純潔性大打折扣。
三角眼被周湄擠兌的眼冒怒火,而三角眼邊上的那個男人,卻略顯不自在的低了低頭。
周湄淡淡地道:“惱羞成怒了?我只不過說出了事實而已!”
“啪!”三角眼一拍桌子冷笑:“不用審了,老王,把她的供詞都給羅列一下,再加上一條襲警!”
“哪兒來的黃毛丫頭!老子今天就教你怎麼做人!”
周湄微微一笑,教做人?誰教誰還不一定呢!她可不相信衛七敢放着她不管!
——
沒錯,衛七的確不敢放着她不管!
這可是周湄啊,不說她和他們家秦三爺之間的那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息,就說周湄這樣身具本事的異人,其價值就高的可怕。
只不過在衛七準備打電話找人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見來電顯示的時候,衛七的手抖了抖,眼睛都睜大了:居然是他們三爺的電話!
“三爺。”衛七即使對着電話,也十分的恭敬。
“嗯。”秦震瀾坐在車裏,目光所及,是青綿市的綠化,茂盛而蓬勃生機,就像是他心中的某種情緒,正在不斷的滋長蔓延:“她,人呢?”
她,衛七自然是知道的,除了周湄不做他想,當即將事情彙報給了秦震瀾。
秦震瀾聽完電話以後,雖然神色不動,可是一旁的衛三已經感覺到了來自三爺的深深的不開心。三爺一旦感覺不開心,就會想着讓別人也不開心,衛三突然覺得有幾分心疼不知名的人。
秦震瀾的心中涌起了一種深深的擔憂,湄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人欺負了。
他抿起了脣,眉宇間沉重無比,就像是遇到了下一秒就要生死抉擇的大難題。
“開車,卻松錦路的局子。”
開車的保鏢方向一轉,平平穩穩的駛向了另一個方向。
而掛了電話的衛七,才猛然反應過來,臥槽!三爺不是說明天才能回來嗎
!居然今天就已經趕回來了!要知道秦震瀾那可是從來都從容不迫的人!這一回就分明就是青綿有人勾着他的心嗎!
他的朋友小聲的問道:“剛纔有你的朋友?你這是擔憂她?”
李裴川搖了搖頭:“不,我不擔心她。我擔心那些動她的人。”
別人或許不知道周湄的厲害,可是李裴川知道啊!那周湄是什麼樣的人?在李裴川的眼中,那周湄就是個世外高人,她那一身本事,別的不說,壞人家的風水那絕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事啊!
據他所知,周湄可不算是多麼善良的人啊!所以說惹誰都不要惹周湄好嗎!
不過就算是這樣,李裴川還是拿出手機,“不行,我得給我爺爺打個電話。”
這事兒不知道還好,這既然知道了。自然是不可能坐視不管的,怎麼說周湄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身邊的朋友卻是一臉震驚地道:“臥槽!我們的裴川少爺什麼時候談戀愛了?這是要見家長的節奏?!”
李裴川打完電話後,聞言卻是笑着搖頭:“她可不是我女朋友。”開玩笑,別說是他了,就是他眼中十全十美的大哥,她估計都看不上,那樣一個生而不凡的女人,他都不知道什麼人能夠被她看上!
他朋友卻是“嘿嘿”一笑,“不是女朋友?那就是暗戀?”他拍着自己胸脯保證道:“走走走,咱們去局子看看,你放心,我保準這一回讓你英雄救美的事蹟被‘美人’知道!分分鐘就抱得美人歸!”
說着,不由分說的拉着李裴川走了。
李裴川摸着鼻子苦笑,得,這件事還真是越抹越黑啊!
——
局子的人自然不會知道,因爲今天帶走了一個女人,就驚動了好幾位青綿的大人物。
而現在,李文燕正對着陸佳佳耀武揚威呢。
李文燕和陸佳佳不和,這是陸佳佳所在的公司裏所有人都知道的,只不過兩個人當初並沒有撕破臉皮,李文燕也還保留着一點道德底線。
只是近來陸佳佳身上變化很多,李文燕頻頻喫虧,這才走到了歪路上。
李文燕蹬着一雙“恨天高”,趾高氣昂的看着面前的陸佳佳,冷笑:“被你躲過了一次,難道還能躲過第二次?你那個朋友,就是所謂的假大師是吧,招搖撞騙,虧我還以爲背景有多深厚呢!”
陸佳佳面無表情,做足了冰山的樣子。
事實上,除了周湄,陸佳佳對人依舊很冰冷。
再說了,陸佳佳其實心底也多半有些猜測,周湄從來都不是喜歡說大話的人,她可沒有忘記當時周湄讓她“放心”的事情,這李文燕現在多得意,以後就得多丟臉!
局子裏確實很快就來人了,只是這來人既不是秦震瀾的人,也不是李家老爺子身邊的人,而是——邵柏康的祕書。
邵柏康也是偶然才接到消息說,好像他的“恩人”被人弄進了局子,他想了想就立馬打了個電話給祕書,祕書正好住在這一片,所以來的最快。
副局長值班,一聽是邵柏康的祕書,心中不由一驚。
別看邵柏康在周湄面前好似並不怎麼強勢,但放在整個青綿都是個不能小覷的人物,別說只是一個分局的副局長,就算是他的上頭、頂頭上司碰上了,那可都得小心賠笑應對着。
只是一聽居然是爲了剛剛被弄進來的兩個女子過來的,心中就快速的思量起來。
這從未聽說過邵柏康爲了私事徇私的事情啊,要知道邵柏康沒有弱點未嘗不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又打量了一眼祕書焦躁的神情,怎麼看怎麼心虛啊。
他眼珠子一轉,莫非是這祕書藉着邵柏康的大旗辦私事?
這樣一想,又想到黃會長和他兒子“貢獻”給他的、那些已經入了口袋的真金白銀,心中頓時就打定了注意。
“原來是龔祕書啊,這件事不好辦啊,最近市裏要求從嚴執法,咱們這好不容易碰上了個典型,這不是讓我爲難嗎?”
龔祕書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替上司辦私活的激動,居然在人家眼裏成了心虛。
一聽對方這打官腔的說法,頓時心中一沉,皺眉到:“劉副局長這是什麼意思?”
副局長哈哈一笑:“那不是我實話實說嗎,龔祕書,這事兒我還真不好辦。”
龔祕書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囂張的聲音:“劉局!幫我找人教訓一頓這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