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順路走過,看到了在這種店裏難得一見的俊男美女,才下意識的對他們兩個人的話多聽了一耳朵,卻不想聽到了這明顯就是“私密”的話。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真的難以相信,這個一臉兇相,身材健碩,看上去就格外不好相處的男人,居然會被一個女人說“養的白白胖胖”、“抱起來舒服”這樣的話,這讓他的三觀受到了重重的打擊啊!
不過他對那個說出這樣的話的女人,也報以了深深的敬畏。
感覺到那對男女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李裴川的臉紅了紅,快步走到了自己爺爺所在的那一桌的邊上,笑着招呼道,“爺爺。”至於一邊的李大富,他只是點頭笑笑。
李宗剛看着自己越發優秀挺拔的孫子,笑容裏多了幾分慈祥,“小川,你來了啊,快來喫飯吧,喫完飯陪爺爺我去山上轉轉,爺爺我給你講講風水。咱們這平頂山的風水可不一樣,峯巒疊聚,似形非形……”
李裴川一聽這個,頓時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我滴老天啊,爺爺這個風水迷又開始發作了,怪不得老爸找他過來呢,只聽說過坑爹的,沒聽說過這麼坑兒子的!
“爺爺,咱們要一顆紅心向着黨,想想你現在的身份,封建迷信要不得!”
李宗剛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孫子,“喫飯!”
“喫飯喫飯!”李裴川順勢應下,笑嘻嘻地道。
周湄收回了剛纔投注在那桌人身上的注意力,察覺到秦震瀾的目光,她笑着解釋道,“有點意思。”
——
喫過飯,周湄推着秦震瀾緩緩的走在山間的過道上。
這一回換了另一個方向走,秦震瀾很明顯的發現周湄對這個地方更熟悉,不,應該是說有更多的回憶。
她會時不時的停下來,和秦震瀾講述一下,某一片小林子裏曾經留下的回憶,或者是大片的山石背後藏着的故事。
“……我在這兒設過陷阱,就是土方法做的,逮到過野山雞,那時候這山還沒被這樣開發過,弄點肉食還是挺方便的,可憐我那師父,死咬着道門的規矩,怎麼也不肯喫葷腥,最後只能眼饞。”
說起這些的時候,秦震瀾覺得這個時候周湄的眼睛是活的,而不像平常那樣深不可測。
“你不守嗎?”
秦震瀾的突然提問讓周湄愣了愣,隨即搖頭,“不,我師父說,我們一脈的人,想守什麼規矩就守什麼規矩,我不樂意喫素也無所謂。”她又笑道,“對了,前面還有一棵大樹,樹齡起碼有兩百年,我以前經常在樹下練武,我帶你去看看。”
周湄說的那棵樹,是一棵很高很壯的萬年青,枝繁葉茂,佇立在山崖的附近,翠綠的樹葉,挺拔的身子,讓人一眼就看見了它。
周湄看見這棵樹的時候,眼底閃過明顯的懷念。
“你很喜歡這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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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是呀,很喜歡。”周湄撫摸着粗壯的樹幹,轉頭看着秦震瀾,微笑,“我和我師父練武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這棵樹。這棵樹的枝丫這麼粗壯,這麼繁盛,一眼就讓人覺得生機勃勃。你一定沒法想象,在此之前,這棵樹曾經被雷電劈中過。我親眼看着這棵樹一寸寸的重新長出樹皮,一張張樹葉重新煥發生機,然後屹立在這裏。”
“我師父跟我說,我有兩種選擇,一個是儒家傳統思想中的中庸之道,還有一個……”周湄的眼底閃過銳利的光芒。
這個時候的周湄,和平常的那個周湄有着很大的不同,就像是她剛纔的那句發問一樣:那麼像我這樣天生註定不凡的人,應該怎麼辦?不是誰都有勇氣說出這樣囂張自傲的話,也不是誰都擔得起這樣一句話。
周湄這個人,其實傲的很。
“是什麼?”
“還有一個,我師父說,那就像是這棵樹。它長的那麼高,那麼壯,那麼美,磅礴的生機,好像能夠長長久久的佇立在這片山脈裏,勢與山脈比秀色,蒼天降下雷劫,也不能讓這棵樹彎折,再多的劫難,也不過是讓生命變得更加精彩。既然這樣,那麼木秀於林又何妨?!”
秦震瀾一瞬間覺得周湄真的非常的耀眼,講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的那顆跳動的心臟,他看着,都能夠感覺到那種充斥着心臟的活力,不羈,還有敢於天試鋒芒的銳利!
他也是第一次去正視周湄口中的師傅,能夠教授出周湄這樣的弟子的人,必然也曾經是當世一傑吧?
周湄笑道,“從那以後,我就很喜歡這棵樹。有時候太累了,就喜歡這這棵樹的邊上坐一會兒,眺望地下的風景。”
秦震瀾看着周湄張開雙臂,背後是繁盛的萬年青和青青綿綿的山脈,而她的張開的懷抱,而她好像正抱着這一片天地。
這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至少在秦震瀾前面的那麼多年裏,他從來沒有遇到過有如此氣質、氣場的女人。
秦震瀾總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的特別快,有種失衡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在遇到周湄後,他就經常冒出來。
偏偏這個時候周湄還對着秦震瀾笑,“秦震瀾,我的師父告訴過我,我這樣的人是得天獨厚的,是上蒼福澤的,是誰都不能讓我折腰的。你看見我背後的那綿延數千年的厚重青山了沒有?我自幼是這青山孕育長大的,沾染着青山的氣息。這世間,再也沒有一個人如我一樣,青山入我眉!”
青山入我眉!
這是何等秀麗壯闊的一句話?這世間有多少人敢說這樣一句話?
青山與大地相連,大地與氣運相連,而能夠讓這青山入眉宇,待在這樣小小的一方眉宇,該該是何等的胸懷?
秦震瀾周湄,放在扶手上的手倏然用力。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啪啪啪”的鼓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