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芳儀回頭，“我的天劍符呢，你不會拿去做了什麼交換吧？”
牛有道將符篆遞還給了她，“我哪敢吶，真要做了交換，你還不得跟我拼命。”
管芳儀一把搶了回來收起，嘴也不客氣，“得了吧，裝什麼乖孫子，真要用的，你能在乎老孃的想法纔怪了。”
牛有道苦笑：“看來你對我誤會頗深。”
管芳儀呵呵冷笑，“誤會？說這樣的話昧心不昧心，不害臊，不臉紅？也是，你那厚臉皮，壓根不知‘害臊’兩字怎麼寫，整個一臭不要臉。”
“得了，別沒完沒了。”牛有道袖子裏掏出破布，塞她手裏。
“什麼東西？”管芳儀抖開一看，“血書？晁敬對你寫的保證書？不對，好像是藥方。”
牛有道：“燕軍人馬衆多，藥量所需不小，採購這些東西不宜張揚。儘快聯繫曉月閣，把祕方給他們，讓他們幫忙。”
管芳儀點了點頭，又聞了聞破布，發現的確是人血，明眸眨了眨，道：“晁敬的血？你沒把他怎麼樣吧？”
牛有道：“我能把他怎麼樣？”
管芳儀腦海閃過了茅廬山莊外的那座墳包，試着問道：“你這樣輕易放過他了？”
牛有道目光遠投，沒吭聲。
管芳儀做出一連串口型，還撇了撇嘴，不知罵了牛有道什麼東西，之後又問道：“萬獸門怎會打破常規捲入諸國紛爭幫宋國？”
“宋國丞相紫平休派了人來威脅，其次是萬獸門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想趁機拿下萬獸門一帶地域的自治權。更重要的是，諸國之爭的態勢讓萬獸門感到不安，萬獸門沒有自己的勢力，想借此機會彰顯一下自己的實力，不管將來誰勝誰負，不管宋國將來歸了誰，都不至於招惹他萬獸門……”牛有道把從晁敬那打探來的情況大致講了一下。
管芳儀聽後嘆了聲，“原來如此，因爲這個，幾十萬條人命沒了。”
牛有道：“他們介不介入都要死人，他們也不會在乎這個，死的又不是他們的人。”
……
峽谷內的屍體已經消失了，晁敬親自處理乾淨了。
他獨自在峽谷內靜默了一陣，一聲嘆息後閃身出了峽谷。
途，大弟子徐火現身迎了他，有點驚疑不定道：“師傅…”
晁敬知道他要說什麼，想問爲什麼不發出動手的信號，擡手打住道：“沒事了，安排大家回撤，儘量不要有什麼動靜。”
“呃…”徐火到嘴的話也只好嚥下了，拱手道：“是！”
晁敬閃身先行離去了，心情極度抑鬱。
他很想找到晁勝懷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顯然無法如願，不但無法如願，還得想辦法幫晁勝懷圓謊，爲晁勝懷找個突然消失的理由。
他很清楚，事情做的越多，留下的查證線索越多，自己越難以自拔。
以前只是聽聞這個牛有道，今天他算是領教了，一見面便明擺着鋪好了一條不歸路給他。
甚至還當他面說出那般話來：我讓你做人，你才能是個人，我讓你做狗，你是條狗！
他從未想過，他堂堂萬獸門的長老，居然會被這麼個東西給捏的死死的。
偏偏他還無路可走，只能順着這條不歸路走下去。
最主要的是，牛有道不是一般的散修，已經握有相當的勢力，不是那種能直接採取強硬手段打壓的人。
晁勝懷那個龜孫子居然會招惹這種人，想也能想到，那畜生怎麼可能是牛有道的對手，他想想都火大，惹誰不好？
越想越憋火，居然把他也給連累了，希望牛有道能守信放人，回頭他非打斷那孫子的腿不可。
……
官道旁，殘垣斷壁，荒廢的農莊，有戰火焚燒過的痕跡，燕軍幹下的好事。
兩個衣衫襤褸的人影在戰火肆虐過的農田裏刨食，並非所有人都被驅離，總有漏之魚。
找不到喫的，田野裏有戰亂之前播下的種子，此時長出了秧苗，只要是能喫的，不會錯過。
一個人從遠處走來，蹲在荒廢農田裏的兩個人看着，待對方走近，看到對方那魁梧的體格後面揹着一柄大刀，兩個農夫頓時驚惶而逃，撒腿飛奔，逃往了那殘垣斷壁的農莊。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袁罡。
袁罡並未追兩人，只是目送了一陣，之後目光在田野裏搜尋，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遂朝那殘垣斷壁的地方走去。
他是來找食材調料的。
因爲銀兒，那妖王在茅廬山莊把嘴巴養刁了，牛有道在的時候還能壓制的住，銀兒還能乖乖聽話，胃口湊合着。
牛有道走了，不在了，銀兒的脾氣來了，嫌東西難喫，吵着要圓方給她搞好喫的。
袁罡起先懶得理會，後來見情況不對勁，銀兒生氣了，真的生氣了，臉出現了銀紋。
袁罡知道銀兒發作起來會是什麼後果，一旦把事情鬧大了，讓人知道了這妖王的存在，後果不堪設想，道爺也兜不住，只能是想辦法解決。
幸好，圓方的廚藝本是他教的，只是需要一些調料。
袁罡想到了附近的村莊，前來找找看，農田裏沒有，也許那殘垣斷壁有，大軍搜刮乾淨了糧食，未必會把那些不起眼的東西也搜刮乾淨。
殘垣斷壁藏身的地方實在是不多，袁罡來到後在廢墟翻找的情形猶如搜查，一處斷壁後面藏身的兩名農夫終於躲不住了，再次嚇得飛奔而去。
恰這時，遠處一騎飛奔而來，袁罡看了眼，迅速側身躲在了斷壁之後窺視。
跑路的兩名農夫見有騎士迎面而來，又嚇得驚慌回跑。
那騎士唰一聲拔劍在手，喝斥，“站住！”
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兩名農夫嚇得跪在了地，舉着手連連求饒。
馬勒停了，瘦小男子居高臨下看着跪地的二人，劍指着問道：“你二人什麼人？可是燕國奸細？”
兩名農夫連連叩頭求饒，“我們不是奸細，不是奸細，只是這裏的農夫，未能及時逃離，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連連求饒之下，瘦小男子手的劍放下了，看二人瘦的皮包骨的慘樣，也不像奸細，眼眶也紅了。
寶劍歸鞘，瘦小男子跳下了馬，摘下了揹負的包裹打開，蹲在二人跟前，拿出了包裹裏的乾糧給二人。
而且是製作很精美的乾糧，還有糕點。
興許是真的餓壞了，見到好喫的東西，又見對方沒有敵意，兩人立刻搶到手狼吞虎嚥。
這種乾巴巴的東西狼吞虎嚥，後果可想而知，雙雙被噎住了，還使勁往肚子裏咽。
瘦小男子淚水漣漣，擡袖擦拭一把，竟發出了女人的聲音，“慢點喫，不急，慢點喫，都給你們。”竟將包裹裏的乾糧全部拿了出來給二人。
斷壁後側目窺視的袁罡心頭一動，女人？女扮男裝？
兩名農夫聽到聲音似乎也反應了過來，一人費力嚥下後，訝異道：“大人是女人？”
瘦小男子又恢復了男人的聲音，站了起來，道：“宋軍不能保家衛國，讓你們受苦了，是我們對不起你們。你們不要在這逗留了，燕軍隨時還會回頭，帶乾糧往京城方向去，快離開這邊。”
他一說燕軍，兩名農夫猛回頭看向殘垣斷壁，一人揮手指去道：“大人，燕軍，有燕軍的探子藏裏面。”
瘦小男子頓生警覺，目光果然瞥到斷壁後有人偷窺，順手一甩，是兩隻袖箭嗖嗖射出。
斷壁後的袁罡立刻腦袋一偏，躲過了射來的袖箭，只見兩支袖箭哚哚插在了後面的土牆。
唰一聲，瘦小男子又拔劍在手，快步急衝，一個箭步衝了斷壁，見到了後方的袁罡，撲身而下，一劍狠狠刺出。
袁罡看出來了，對方不是修士，卻會點功夫，身手還算不錯。
他不慌不忙，擡手一把抓住了刺來的寶劍。
瘦小男子大喫一驚，對方竟不怕寶劍的鋒利，如刀槍不入一般，竟這樣赤手抓鋒刃。
更重要的是，對方赤手一抓，他劍便再難動彈。
他剛想凌空一腳踢向袁罡，袁罡突然鬆開抓握的寶劍，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
“噗！”瘦小男子一口鮮血嗆出，整個人被一拳砸飛了出去，將那斷壁轟然撞倒了，人在煙塵呻吟掙扎着。
雙方壓根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袁罡面無表情地從破牆後走出，兩名農夫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恐，忽二話不說，扔下了瘦小漢子調頭跑。
瘦小漢子剛想爬起，一隻腳踩在了他的胸口，將他踩了回去，踩的他難以動彈。
刺啦！袁罡俯身撕掉了他臉的假面，一見其真容，袁罡失聲，“蘇照！”
待煙塵散去後，他才發現是自己看錯了，不是蘇照，卻和蘇照有七分神似，剩下的三分不同是因爲蘇照更美麗。
“你是什麼人？”袁罡蹲在了女子跟前問了聲。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女子扭頭一旁，又因傷咳了兩聲，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袁罡神情複雜地盯着她看了一陣，忽一把將她拽起，一掌砍在了她的脖子後面，將其打暈了，挾持在了胳膊下，奔路旁的馬匹而去，翻身馬，挾人縱馬而去。
在二人走後不久，又有數騎來到。
馬背的人，一路目光四處搜尋的樣子，看那精氣神，還有腰佩戴的裝月蝶的東西，便知是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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