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除了薄硯人與已經見過一面的池老爺子，還有一位陌生的老人。
雲傾打過招呼之後，帶着雲嬈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季老爺子看着對面的雲傾，笑起來，“薄老若是還在，看到這麼漂亮優秀的孫女，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得意。”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側過身，“顏顏，來跟薄小姐打聲招呼。”
雲傾怔了下，順着季老爺子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他身後還坐了個人。
那是約莫二十歲的少女，穿着身黑色的長裙，纖細單薄的身體，臉色蒼白到病態。
聽到季老爺子的話，她擡起頭，靜靜地看着雲傾，卻沒有說話。
季老爺子對雲傾說，“這是我孫女，季顏，她生病了，有些怕生，你別介意。”
雲傾盯着少女那雙死寂到荒蕪的黑眼睛。
她進來這麼久，竟然都沒發現季老身邊還坐了個人。
這個少女的存在感，實在是太薄弱了。
雲傾微微一笑，“不會。”
季老爺子似乎鬆了口氣，話是對季顏說的，“顏顏要是覺得太悶了，就去花園裏走一走。”
季顏站起來，對池老爺子跟薄硯人彎了彎腰，沉默地走了出去。
雲傾低頭看旁邊的雲嬈，“雲嬈去幫雲傾姐姐招待一下這個姐姐好不好？”
“好的。”
雲嬈拿起一杯沒有開封的奶茶，追了出去。
季老爺子看着雲傾的眼神愈發溫和。
他從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鄭重地交到雲傾手上，“孩子，我將研究院，還給你們了！”
坐在她身邊的薄遲寒，也跟着怔住了。
薄硯人與池老爺子臉上卻並沒有太多意外的神色。
雲傾看着面前那隻蒼老的手，視線順着那份代表着研究院掌控權正式易主的文件，看向對面那雙同樣蒼老的眼睛，“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季老爺子語氣愧恨，“都是我們這羣老傢伙沒用！”
“在薄家遭遇那樣的大難之下，我們卻連它最後留下來的東西，都保不住，”季老爺子捂住了泛紅的眼眶，“是我們對不起薄家，對不起薄老和所有死去的薄家人......”
雲傾烏黑的眼睛，有絲恍然。
她自入了京城之後，見多了滿地豺狼虎豹，廝殺爭權，卻鮮少見到在那場浩劫中，出手幫過薄家的人。
心底不是不失望的。
薄家人保護了所有人，卻沒有人站出來保護他們。
這樣看不到絲毫血性與義氣的羣體，無疑令人失望與不快。
但云傾今天才知道，原來當年並不是沒有人出手幫助薄家人。
周校長爲了保護薄修堯留下來的研究資料，當了二十年的活靶子。
顧九夭一介弱女，爲了保住薄修堯送出來的病毒資料，判出家族，終生未嫁。
而眼前這位老人，寧願揹着忘恩負義的罵名長達二十年，也要幫薄家保住最後的東西。
當年那樣的情況，若是季家不出手，研究院的掌控權遲早會被沈家與顧家瓜分。
眼看着薄家最後的東西都要沒了，季家不得已之下出了手，利用季老特等研究員的身份，將研究院明面上的掌控權，攥在了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