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聖使冷笑了一聲，緩緩便道：“人心永遠都是琢磨不透的，你們以爲這天下真能太平得了麼？”
妹姝剛要說話，一旁的葉然實在是沒忍住，插嘴就說了句，“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先歇會，你們的這個話題呢，等解決了我的疑惑後，你們在滿滿聊，我絕對不打擾你們，可現在我真的很忙的！”
只見聖使幽幽便笑道：“忙着去刺殺龍天麼？”
聽到這話，葉然不由愣了愣，畢竟通過小建寧的遁地鼠傳給這聖使的消息裏，可沒有說什麼刺殺龍天的事情啊。
那她怎麼知道的？
然而這樣的疑惑，終歸是在葉然心裏一閃而逝了，畢竟啊，以聖使的能耐，想要知道什麼事情，似乎根本不能讓人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地方。
於是乎，葉然只能訕訕笑了笑，弱弱道：“時間緊，任務重，我可着實是沒有太多時間在這耗着……”
只聽那妹姝冷笑一聲，幽幽便道：“今日你殺不了龍天。”
聽到這話，葉然眯了眯眼，下意識就看向了一旁的聖使，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你說殺不了就殺不了了啊？
現在聖使不是已經來了麼?有這麼一個跟你不對付的決定高手存在，我還怕你會阻攔不成？
與葉然料想得差不多的是，妹姝剛說完，那聖使就不屑笑道：“爲何殺不了？”
這話聽得那妹姝倒是不由一驚，慌忙就脫口呵斥道：“你瘋了不成？難道不知道那龍天一旦死了，會有什麼後果麼？”
聖使只淡然道：“我看瘋了的人是你們纔對，真以爲那龍天能穩定這天下大勢？”
話說到這，葉然倒是有些明悟了，只覺得這聖使與坊主之間的談話，似乎並非是廢話，而是在圍繞着那龍天該不該殺進行的討論。
顯然是那聖使有種要說服妹姝不要插手阻攔的意味。
於是乎，葉然倒也不由的按奈性子，眯了眯眼後，沒打算再插嘴。
“爲何不能？”
對於聖使的質問，妹姝只意味深長的問了這麼一句，似乎很是不服氣似的。
而那聖使直接就是聳肩笑道：“我們不妨設想一下，倘若這世上不存在修士的那一天到來之後，這個世界會是個什麼模樣？”
妹姝只眯了眯眼，幽幽便道：“若是你不攪亂天宮的佈局，這世界會因龍天的存在，維持原樣，安穩太平！”
聖使不屑笑了笑，幽幽便道：“天真，如今這天下人之所以屈服與龍家的那玄甲軍，不過是因爲玄甲軍中大多都是修煉者，而龍天背後又有着天宮的至此，倘若龍天靠山沒了，你當真以爲這天下人不會生出反抗的念頭麼？”
妹姝幽幽道：“可反抗的人也會因爲命數，盡是凡人，談何反抗？”
聖使只不屑道：“既然雙方都回歸到了同等的條件，怎麼就沒人反抗呢？就以那龍天的性情來看，在他統治下的世界，那必然是罵聲載道，民不聊生，就算現在反抗沒有任何希望，也少不了無數在暗地中蠢蠢欲動的人，拼着哪怕丟了性命的下場，也要堅守心中的信念，而到了一切都回歸同等水平的時候，當反抗有希望時，你們真天真的以爲，這天下人真會繼續同那圈子裏的牲畜般，逆來順受嘛？”
這麼一番話，被聖使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言辭，搞得一旁梳着耳朵的葉然，可不由頭一回正眼打量起這麼一個總是以他性命相要挾的傢伙來了。
而那妹姝只是略作沉思後，幽幽便道：“可我們總是相信，人的心裏善念是更多一些的，習慣了安穩寧靜的生活，哪怕過得苦一些，累一些，人們總是會捨不得打破這樣的生活，不可能輕易挑起血雨腥風的……”
心裏可忍不住直接吐槽了一聲。
可人心啊，永遠都不可能有滿足的時候啊，縱使擁有的東西足夠多，心裏也會生出想要得到沒得到的想法啊……
卻聽那聖使只直接反駁道：“可我更寧願相信，人的心裏，惡要比善更多一些的！”
只見那妹姝抿了抿脣，略作沉思後，才幽幽道：“那你想要如何？”
聖使咧嘴一笑，緩緩道：“我不是一開始就已經說過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妹姝一陣啞然，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吐槽什麼。
卻聽這聖使自顧自又道：“無論我想做什麼，都逃不脫命數的安排，使得所有的事情都會回到同樣的結局，可這樣的結局，我不喜歡！”
妹姝悵然一嘆，幽幽便道：“既然你知道改變不了結局……”
沒等妹姝說完，聖使立刻擺手就道：“我是改不了結局，可他不一樣……”
說着，直接就將目光轉到了葉然身上。
看得葉然倒是免不了尷尬笑了笑。
而那妹姝似乎若有所覺似的，眯眼打量了葉然一圈後，目光緩緩就落到了跟前那混亂不堪的棋盤之上。
最後幽幽說了句，“你知道人爲何會恐懼麼？”
聖使只眯了眯眼，沒有回話。
卻聽那妹姝自顧自就道：“因爲人總免不得對未知的事物由衷的生出敬畏之心。而你，如今要將所有的事情，引導向一個未知的結局，難道真不怕有什麼難以預料的後果？”
聖使颯然一笑，幽幽便道：“哪怕我不知道結局會如何，可也好過眼睜睜的看這自己不喜歡的結局到來！”
一時間，妹姝只緊皺眉頭，自顧自就眯眼沉思起來。
可那聖使卻沒有要給這位坊主大人安靜思考的時間，自顧自又道：“怎麼，就允許你們的計劃裏犧牲無數人的性命，就不許我將所有人的未來賭進去？”
這話一出，聽得那妹姝實在是免不得臉色一沉，幽幽便道：“我們何時犧牲無數人的性命了？”
卻見聖使不屑笑了笑，幽幽便道：“難道不是麼？扶持龍天一通天下的過程中，死掉的人還在少數？你可千萬別跟我說那是他們的命數，說什麼就算沒有你們扶持龍天在線，那些死掉的人也會因爲各國之間的爭端而丟了性命，這樣我可是會看不起你的！”
妹姝只緊緊皺了皺眉。
而那聖使自顧自又道：“而且，你們想來也應該預料到了，由龍天統治下的世界，必定有徹底崩壞的一天，屆時這方世界必將經過一番血流成河之後，纔可能重歸安寧，難道這不是所謂的犧牲無數人的性命？”
一旁的葉然，倒是免不得看出了此時此刻那靈月坊坊主臉色上滿滿的啞口無言之意。
只不過呢，對於葉然來說，眼下這兩個絕頂高手的談話，他着實是生不出太多的興趣來。
哪怕到了現在，葉然想的也只是如何自保，擺平蘇荃身上那顆玄牝珠的事情而已。
倘若有得選，葉然可非得說選擇把蘇荃帶回雲瀾谷後，關上門，過自己逍遙快活的日子呢。
這天下，跟他有什麼關係？
好嘛，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葉然，總歸是沒能在這裏尋到一絲一毫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