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歸理解,但因爲姜華等五人的慘死,林創對李春風的做法還是有些不滿。
他覺得如果李春風提前把消息告訴他,他完全可以做到更好,不用死人就可以取得中野雲子的信任。
同樣可以達到目的,爲什麼非要用這種血淋淋的方式?更何況還搭上了兩個無辜學生的性命。
因爲這個緣故,他一直沒有主動跟重慶方面聯繫,既不去電詢問,也沒有召見趙元祥。
然而,當他辭別江山回到廠裏,易蓮花就來通報:“先生,趙老闆等候多時了。”
“不見!”林創沒好氣地說道。
“先生,恐怕你要見一下。”易蓮花道。
“嗯?重慶來人了?”林創擡起頭問道。
“是的。”易蓮花道。
“好吧,請他們進來。”林創無奈地說道。
易蓮花出去,領進兩個人來。
當先的正是趙元祥,跟在他後面的,竟然是呂澤!
林創慌忙站起來,命易蓮花:“你先出去,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是。”易蓮花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打門帶上。
“長官,你怎麼親自來了?”林創這才上前,緊緊握住呂澤的手。
“不來行嗎?老闆記掛着你,怕你有什麼想不開的,讓我來開解開解你。”呂澤笑道。
“勞老闆掛心了,請坐。”林創請呂澤在自己對面坐下,趙元祥不用林創吩咐,主動去沏茶。
“我跟老闆說,其實不用我跑這一趟,憑林創的聰明和胸懷,哪能解不開這種小事?可老闆不放心,還是希望我親自來跟你談一談。”呂澤道。
“真用不着,我能因爲這點事介懷?都是爲了大局嘛。我就問一件事,日本人是如何找上週科平的?周科平又是如何判斷這是日本人的陰謀的?”林創問道。
“這事你來說。”呂澤指了指剛給自己沏好茶的趙元祥道。
“是。”趙元祥應了一聲,也不就坐,就站在林創辦公桌前,回答林創的問題。
“三馬路有個澡堂子,叫‘東風池’。東風池外面看是個澡堂子,其實還是個情報市場,好多情報掮客常年混跡其中,日本方面的、咱們的、延安的包括歐美的一些情報,只要有錢,都有可能買到。周科平的情報人員也經常在那裏買情報。”趙元祥道。
“懂了,日本人通過這個情報市場,投放了有關我的情報?”林創問道。
“是。9月4日,我們的情報人員,也就是已經犧牲了的張軍,在東風池買到一份情報,說9月6日這天,您將在別墅內舉辦喬遷喜宴,屆時三浦三郎、犬養健將全部出席。
張軍得到這個情報之後,立即就報給了周科平,而周科平不知您的身份,如獲至寶,以爲這是一個鋤奸的大好時機……。”
趙元祥說到這裏,頗不好意思地停了下來,看了林創一眼。
“繼續。”
“是。周科平制定了一個方案,然後聯繫我,請示這個方案是否可行。多虧我謹慎,在跟他見面之前,先到了約會地點,並派人在他來的途中暗中觀察。結果發現,他已經被人跟蹤了。於是,我立即取消了這次約會,更換了約會地點。周科平經驗非常老到,沒有見到我,立即就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暴露。所以,在更換了約會地點之後,他設法擺脫了跟蹤。
當我聽完他的彙報之後,沒有答應他,讓他回去聽信。
回到住處,我仔細想了一下,從他被跟蹤這事上分析,覺得很有可能他提供的這個情報是敵人的誘餌,至於他們想釣誰,是不是想釣您,我不敢確定。
按說,我應該立即向您報告此事,但因爲這份情報牽涉到了您,我多了個心眼,就先報告了重慶。
卑職擅作主張,請您責罰。”
趙元祥說到這裏,低下了頭。
趙元祥那裏有一部電臺,本來林創的想法是當備胎用的,防備萬一自己這部電臺暴露,好啓用備用電臺跟重慶方面聯繫。
沒想到,他竟然擅自啓用電臺,私下裏向重慶方面報告。
林創很生氣。
不過,他也知道,趙元祥這個副站長,肯定負有祕密監視之責,他手裏肯定有李春風的尚方寶劍,否則,他可不敢越給行事。
這個寶劍不是斬別人的,而是斬自己的。
同時,林創也很慶幸,如果趙元祥是個無能之輩,這回的損失可就大了。
不用細問,中野雲子和丁默村利用情報掮客,釣到了張軍,順藤摸瓜,又盯上了周科平。
如果趙元祥不謹慎,肯定也會被中野雲子給找到。
如此說來,趙元祥雖是一個忠於李春風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這樣的人,別說林創不想責罰,就算他想責罰,李春風也未必能如他所願。
派呂澤前來,不就是明證嗎?
“責罰就不必了,都是爲了黨國。”林創極不情願地說道。
“好,林創,你有這等胸懷,不負我所望啊。”呂澤接口道。
“不過,元祥,僅此一次,若再有下次,就算林創大度,老闆也不會容你!明白嗎?”呂澤接着聲色俱厲地訓斥了趙元祥幾句。
“是是是,卑職再不敢了。”趙元祥迭聲應道。
“我簡直呵呵了,給我演戲看呢還?”見此情景,林創不由心中冷笑。
“我接着往下說。接到元祥的電報,老闆召集我和黃處長進行分析。從三浦三郎和犬養健都會出席你的喬遷喜宴這一點上分析,情報肯定是真的,而情報來源肯定是來自重光堂內部,別人不可能得到這麼機密的情報。
得出這個結論,再結合你現在處境,我們斷定,這肯定是日本人對你的一次試探,所以,給元祥回電,讓他將計就計,同意了周科平的方案。”
呂澤很快就略過趙元祥這事不提,跟林創說起了重慶方面的部署。
“長官,您就不怕姜華和張軍真把我殺了?”林創苦笑着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