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創其實很怕已經變態的高樹清會不管不顧地開槍。
不過,他只能賭,賭高樹清爲得到易蓮花而不敢開槍。
很顯然,高樹清要開槍,除了大家都死之外,他什麼也得不到。
有嬌豔如花的易蓮花在側,林創有七成把握,高樹清不會爲了要林創的命,而捨棄易蓮花。
有時候,色慾可以戰勝一切,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色膽包天。
林創所料不差,高樹清確實想要林創的命,但他更想要易蓮花。
尤其易蓮花這近一年來,不再四處漂泊,喫的好,穿的好,心情也好,就像被雨露滋潤的花朵一樣,一掐一包水。
只要一想把這樣的美人摟在懷裏的情景,就讓他心癢難耐。
因此,林創和高樹清現在是麻桿打狼——兩頭怕。
二人的壓力都很大,誰也不願意。
此時就看誰的心理素質更好,誰更豁得出去。
顯然,在這方面林創遠勝高樹清。
林創儘管也怕高樹清破釜沉舟,但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勁頭,一下子讓患得患失的高樹清亂了方寸。
“姓林的,自從蓮花跟了你,你就是我的仇人,我做夢都想宰了你!現在你的小命繫於我手,還特麼嘴硬,是不是以爲我不敢殺你?!啊?”
高樹清咬着牙,臉上的肌肉只抽抽,眼裏兇光一閃一閃的。
“二師哥,你要敢開槍,今天大家就都是個死,不信你就試試!”
易蓮花決絕地說道。
高樹清一看易蓮花的神情,就知她所說不假。
只要自己敢開槍打死林創,易蓮花絕不會獨活。
“師妹,你非要逼我是嗎?咱們十幾年的感情,難道在你心裏就這麼不值錢?爲了一個外人,你竟然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高樹清氣惱地說道。
“二師哥,你和師哥、師弟是我的親人,而先生是我的男人,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爲什麼你不能放下槍,跟我們一起保先生幹一番事業呢?”易蓮花說道。
“別說了!我保他,他是我的仇人,我會保他?”高樹清說道。
“蓮花,不要勸他了。日本人殺害我們的同胞是他親眼所見,作爲中國人,本應該同仇敵愾,奮起抵抗,可他卻被嚇破了膽,甘願當日本人的狗,這樣的人,你勸他有什麼用?高樹清,你空有一身本領,卻是一個十足的懦夫,軟蛋!”林創斥道。
他看清了高樹清內心的掙扎,這一番痛斥,是再給高樹清加一塊砝碼,讓他以爲自己真豁出去了,不怕了,大家一拍兩散。
“老二,先生說的對,小辮子在你手裏攥着,你有什麼好怕的?怕是是我們,而不是你,再等三天又如何?先生籌措些錢給蓮花,對你沒有半點害處吧?將來最起碼不用爲錢的事情發愁了,你何樂而不爲呢?”
正在高樹清猶豫之際,李洪林插言說道。
他已經看明白了,林創使的是拖延戰術。
別說給三天時間,就算給一天的時間甚至半天,高樹清的一切打算就會完全落空。
“這……。”高樹清看了看神情堅定的易蓮花,視死如歸的林創,手持着槍堵在門口的李洪林和紀老六,他是真爲難了。
看來,今天想要順利帶走易蓮花已經不可能了。
再一想,林創的話也對,
他在上海有產業,有事業,不可能爲了一個易蓮花而放棄這一切。
別說能不能逃得出上海在兩可之間,就算逃出去,他能去哪裏?軍統局能放過他?
所以,還真不怕他逃跑。
既然不能逃,那他就只能乖乖就範,聽自己的擺弄。
“好吧,姓林的,你的條件我答應了。不過,不是三天,而是一天!明天晚上我和蓮花離開上海,從此天各一方,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高樹清想了片刻,終於鬆口了。
他鬆了口,林創和衆人也鬆了一口氣。
“行,一天就一天。明天晚上十點,你再來我這個房間,把蓮花帶走。”林創答應了。
“一言爲定。姓林的,我可警告你,不要給我耍花樣,別人可以走出招待所,你和蓮花不行。明天我會密切注意招待所的,只要你們離開,我就立即向上報告。”高樹清道。
“可以。”林創應了。
“閃開!”高樹清向門口退去,手槍始終指着林創。
李洪林和紀老六往左右一閃,李洪林打開房門,迅速離去。
“先生!”易蓮花見高樹清走了,撲到林創身邊,攥住他的手,眼淚撲簌簌流了下來。
“哭什麼?別哭。你放心,高樹清不會得逞,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林創趕緊安慰道。
“先生,老二不會向李士羣告發吧?”李洪林問道。
“應該不會。他要告發早就告發了。他只所以深夜來此,就是爲了瞞住別人。”林創道。
“那,咱們怎麼辦?”李洪林問道。
易蓮花、紀老六同時看向林創。
林創稍一思索,說道:“高樹清剛纔說留了後手,我想,他的後手無非就是讓人見到他來了招待所。只要這個痕跡抹不去,他出任何事都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這個時候來招待所,出入都有記錄,我一會兒把記錄抹去,保證查不到他來的痕跡。”李洪林會意地說道。
“還有,今天晚上哪個警衛值班也弄清楚。”林創說道。
“明白。”李洪林點點頭。
也就是說,除了高樹清的出入記錄,所有見過他的警衛也要滅口。
“去吧。”林創命道。
紀老六走出房門,李洪林沒有就走,嘴脣張了張,想說什麼。站在原地猶豫一下,最後搖了搖頭,一句話沒說,跟着紀老六走出房門。
“先生,能不殺他嗎?”
等他倆走了,易蓮花還是問出了李洪林想說的話。
“不能!”林創冷冷地看了易蓮花一眼,道:“他是我來到上海遇到的最大威脅,如果不除掉他,以後恐怕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