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勁廬一聽,感覺有道理,連忙熄了告狀的心思。
吳四寶回到特工部,把何天木、楊傑、張勁廬叫到一起,根據李士羣的命令,開始分派任務。
何天木負責對日租界進行全面檢查;楊傑負責封鎖交通要道,重點檢查各種車輛以及旅館、飯店、客棧;張勁廬,負責檢查醫院、私人診所,檢查站和蘇州河沿岸。
三人應命而去。
……
所有特務傾巢而出,日租界頓時緊張起來。
卻說唐惠明,第一個調查的,當然就是監獄長丁時俊。
丁時俊倒沒有中毒,因爲他昨天下班後,直接回了家,沒有在廚房喫飯。
只因爲此,唐惠明也把他列爲了嫌疑之一。
不光他,所有沒有中毒,同時又在監獄裏上班的內部人員,全部進行審查。
負責採買的辦事人員、廚師自然而然成了審查重點。
唐惠明也查到了何天木一連幾天都在監獄,一日三餐都在監獄喫,昨天晚飯前接到家裏電話,匆匆離開,所以沒有中毒。
他沒有因此懷疑上何天木,也沒有對他進行審查,只是慨嘆這傢伙運氣真好,竟然因爲老婆被撞,躲過了一劫。
……
一連兩天,唐惠明把所有人員都審了一個遍,廚師們都被上了刑,那位負責熬粥的廚師最慘,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樣了。
這位廚師熬刑不過,只得招供說是自己下的毒。
可是,當問他哪裏弄的毒藥,他開始胡說八道,一會兒說在醫院買的,一會兒說是從一個江湖騙子手裏買的,問他是什麼毒藥,他一會兒說是鶴頂紅,一會兒又說是七步斷腸散。
總之沒個準。
唐惠明最後明白了,這傢伙純粹是胡說。
無奈之下,只得放過他。
李士羣催逼得很急,唐惠明最後實在是沒轍了,才把何天木的事向李士羣報告。
“什麼?何天木那天在監獄?”李士羣問道。
“是,他是六點多離開的,說是老婆被人撞了。”唐惠明回道。
“你怎麼不早說?”李士羣問道。
“卑職糊塗,以爲他畢竟是行動隊隊長,不會幹這種事。”唐惠明趕緊認錯。
“不單是因爲這吧?”李士羣冷冷地問道。
“這……。”唐惠明支支吾吾,不敢接話。
正在這時,茅以明進行報告:“報告,張勁廬隊長求見,說有要事彙報。”
“唐科長,你先下去吧,何天木的事先別跟任何人說。”李士羣吩咐道。
“是。”唐惠明正不知如何下臺階,一聽此話,頓時如釋重負,趕緊退了出去。
“請張隊長進來。”李士羣道。
茅以明答應一聲,把張勁廬請了進來。
……?
張勁廬當然是來密告的。
張勁廬在對乍浦橋檢查站詢問時,得知八點前從此橋過去的車輛,只有一輛“好壽”公司的卡車,她心裏“咯噔”一下。
職業的敏感,讓她頓時對這輛車產生了懷疑。
她問有沒有對這輛車進行檢查,姓徐的翻譯官拍着胸脯說嚴格檢查過了,車上拉的是椽子和檁條,沒有任何問題。
儘管徐翻譯說檢查過了,但張勁廬並不相信。
她心細,看到了崗亭裏放着五盒“好壽”保健品,再想想“好壽”公司的車天天在橋上過,林明跟犬養健的關係又如此親近,無論是日本兵還是翻譯官,面對有如此深厚背景的公司,還有好處可拿,誰會傻二吧嘰地真的去仔細檢查?
不過因爲牽涉到了林明,張勁廬沒有追問,只是問了押車的人是誰。
徐翻譯回答說是供應部的趙經理。
“趙軍江?”張勁廬心中暗驚。
對於趙軍江,張勁廬自然認識,在別墅工地負責嘛。
“趙軍江的身份是經理,他會押車?況且,他在別墅工地負責,他爲什麼會押分廠工地的工程車?這裏面肯定有問題。”張勁廬暗暗想道。
“如果車裏真的藏着被救走的犯人,那麼,是趙軍江個人所爲,還是受林明指使?我要不要深查下去?這條線索要不要向上報告?”張勁廬想不出所以然來,就把這個問題藏到了心裏。
接下來,張勁廬爲林明的問題因擾,查案的興趣缺缺,任手下到處折騰,自己只躲在車裏,苦苦思索着這樣一個問題:“林明究竟是不是軍統特工?”
當她想到了林明的身家,想到了他在日租界的投資,感覺這個可能性極低。
可當她到別墅工地暗中查了查工人人數是27人時,後背都被冷汗溼透了。
“尖刀說他們一行是30人,除尖刀這個小組回了安徽以外,留在上海的行動隊員不正好是27人嗎?這會是巧合嗎?”
張勁廬再看這些建築工人,個個精壯,動作真的不像是泥瓦匠,讓她越看越感覺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所扮。/
再想到此地離監獄只有數百米距離,張勁廬的把握又多了幾分。
她掏出相機,暗暗把這些人的相貌拍了下來。
她想,把這些人的照片發給尖刀,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回到招待所,已經是下午六點。
張勁廬第一時間找來寧小波,把相機交給她:“這裏邊有幾張照片,你想辦法發給尖刀。”
“隊長,誰的照片?”寧小波問道。
“不要多問,尖刀一看便知。”
因爲林創的關係,張勁廬沒有告訴寧小波真情。
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她不想擴大知情者這個範圍,就算寧小波也不行。
寧小波走了,張勁廬在辦公室裏陷入了苦惱之中。
雖然沒有得到尖刀證實,但張勁廬已經把趙軍江列爲頭等嫌疑人了。
“怎麼辦?我要不要報告?”張勁廬在辦公室裏焦躁地踱着步,心裏不停地問自己。
忽然,當她的目光看向門口時,猛地停下腳步,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