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懼怕楊賢芬聽到,二人雖然憤怒,但聲音都壓得很低。
“我做了什麼事?你哪隻眼看到了?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告訴先生?”白小伶急赤白臉地問道。
林創看着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感覺很醜。
真的,女人如果發怒,再美的人也能變醜。
林創還注意到,高三妹眼神變了,怨恨變成了譏誚。
“這種眼神很容易讓人想到怨婦二字。莫非她也跟朱道山有染?如果是真的,朱道山可真讓人看不起了,剜到籃裏就是菜,這得有多飢不擇食啊。”林創心裏轉着骯髒的念頭。
“白小伶,你是誰啊,你一定能做出來,我信。但是,你別以爲自己很聰明,其實你很笨知不知道?別的不說,林先生是老師,放在大清那會兒,這叫西席,不是下人,地位可比通房大丫環高多了。你以爲你是誰,敢把林先生當成下人看待?”鍾慶和很聰明,可能也怕白小伶真是給朱道山吹枕頭風,連忙把話題一轉,把林創給拉進戰團。
這話說的很賊,看上去是替林創打抱不平,其實是想轉移白小伶的火力。
“媽蛋,這老傢伙不是好人吶。”林創自是看透了鍾慶和的心思,暗自罵了一句。
“不不不,鍾大哥,你這說法不妥。現在是民國,不是大清,從法律上講沒有下人、僕人一說,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就算硬分層次,咱們也是一個層次上的,白姑娘說的沒錯,我就是來討口飯喫的,當然,你們也是來討口飯喫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我憑的是書本,你憑的是手藝,二位姑娘憑的是勤勞的雙手。”林創說道。
“哼,三妹是憑雙手,有人可是憑的賣弄……。”鍾慶和冷冷地說道。
“你!鍾慶和,你真想魚死網破嗎?”白小伶本來聽了林創的話有些消氣了,聽到鍾慶和不陰不陽的話,立即又蹦了,嗓門一下子大起來,指着鍾慶和的腦門子說道。
鍾慶和聽她聲音揚起,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樓裏,咂巴咂巴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林先生說的對,都是討口飯喫,誰也不比誰強到哪裏去。真有本事的就去當官太太,欺負老實人有什麼意思呢?”鍾慶和老實了,高三妹出面了。
她說起話來細聲細語,沒有鍾慶和那麼火爆,但綿裏藏針,紮起人來也挺狠。
“高三妹,你這是嫉妒!自己沒本事,男人不喜歡你,能怨得了旁人?”白小伶立即把炮口對準了高三妹。
林創心中一動:“嚯,這話的信息量不少啊。難道高三妹也想爬朱道山的牀?也對,都特麼想登上高枝,不付出身體上的代價能登上去麼?”
心思電轉之下,林創不動聲色,默默地做喫瓜羣衆。
“我是沒本事,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上林先生的牀嗎?林先生肚子裏全是墨水,長得又俊,你要能上了他的牀,我高三妹佩服你是真的本事,搶別人的男人,算什麼本事?”高三妹冷冷地說道。
白小伶瞥了林創一眼,悠悠地說道:“我沒有本事上林先生的牀,不過,吸引一些個有婦之夫的本事還是有的。”
“”這話可能真戳到了高三妹的痛處,她一下子臉色變得臘黃,隨即眼淚就流了下來,低聲泣道:“我怎麼這麼命苦啊,白小伶,你不要臉,你不得好死……。”
“哼!就會裝可憐,給誰看呢?”白小伶白了高三妹一眼,得意地晃晃頭,不屑地說道。
看到這裏,林創心裏感到一陣噁心,心道:“朱道山治府如此不堪,連下人們之間的齷齪都不能擺平,別說一顆夜明珠,就算把皇帝的玉璽拿來,他也未必保得住啊。”
“行了行了,三妹,別吵吵了,讓太太聽見,誰也落不了好。要知道,離地三尺有神明,咱沒法治惡人,神明能治,早晚有一天有些人就會遭報應。”鍾慶和連忙低聲勸高三妹。
“得,你倆就念咒吧。不過,現在都給我幹活,太太吩咐了,給林先生收拾房子,高三妹,你打掃屋子,老鍾,你跟我去庫房,搬些傢什過來。”白小伶把高三妹給氣哭了,得勝了,又趾高氣揚起來。
鍾慶和、高三妹沒有辦法,只好忍氣吞聲地聽吩咐。
鍾慶和跟白小伶走了,高三妹取來掃帚和抹布。
林創從高三妹手裏搶過抹布:“高姑娘,你掃地,我擦牀頭和門窗。”
“不不不,林先生,你別動手,要是讓太太看見了,我又要捱罵了。”高三妹連忙說道。
“嗨,罵什麼罵?我不是富貴人家出來的,也是窮出身,沒那麼嬌貴。太太若是看見了,我替你擋着。”林創說着,拿起抹布擦牀頭。
“謝謝林先生。你當先生,一點架子都沒有,可不像有些人……。”高三妹說着,忍不住又去抹眼淚。
“高姑娘,說真的,我心軟,看不得女人掉眼淚,咱先幹活好吧?”林創趕緊說道。
“嗯。”高三妹應了一聲,開始幹活。
林創邊幹活,邊悄悄觀察高三妹。
高三妹別看身子弱,但幹活很麻利,一看就是苦出身。再看她走路幹活的體態,顯然也不是完璧之身了。
林創心道:“這個人看上去很老實,眉眼間沒有騷情,怎麼會跟白小伶爭風喫醋?她也被朱道山壞了身子?難道她沒看明白嗎?在高宅大戶人家幹活,被主人家壞了身子,那也是白壞,根本不可能攀上高枝。甚至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啊。”
似乎感受到了林創目光裏的疑問,高三妹邊掃地,邊小聲說道:“林先生,讓你看笑話了。”
“高姑娘,別這麼說,看誰的笑話還不一定呢。”林創答道。
高三妹一聽這話,稍微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道:“其實好多事也不能怪白小伶,要真往深裏說,她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可惜她沒有想明白男人的心思。”
呵呵,這話透着玄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