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又一下。
恭敬而虔誠。
像是在迎接什麼進門一樣。
大半夜睜開眼在自己牀前看到一個人,我心中赫然大驚:這是人誰?他怎麼進來的?他現在在給什麼東西磕頭?
就在我要警惕而起身的時候,我卻硬生生忍住了,一手捏了金剛指,一邊竭力將呼吸放到最輕,緊緊盯着磕頭的那道身影以及門口,想看看待會兒會有什麼進來。
砰!
砰!
那人似乎沒有發現我醒來,依舊一下一下磕着頭,像是一尊沒有生氣的機器一樣。
深夜的房間,夜色漫散,安靜而死寂。
那人的磕頭聲顯得異常清晰。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我緊盯着門口,耐心等待着。
不知道那人磕了多長時間的頭,但依舊房門緊閉,門口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發生,更沒有什麼東西進來。我暗暗皺眉:難道我猜錯了,那人磕頭並不是在迎接什麼東西?
砰!
一陣砰然響聲響起。
我被激靈靈嚇了一跳,刷的朝門口看去。
嘩啦。
本來緊鎖的門,居然被驟然推開。
一陣陰風挾裹着夜裏的寒意,直撲房間內而來!
“臥槽!”我低低罵了一聲,也顧不上僞裝熟睡了,條件反射起身打算應付衝進來的東西。
轟!
我剛要起身,一道赤金色光芒撲門而進,直衝牀邊。
它光芒萬熾,我下意識遮住了眼,再擡頭時,就見那道赤金色光芒直撲到我牀邊,倏地沒入了我牀邊的牀頭櫃中不見了。
我愣了愣。
然後,我驀然吃了一驚,“金色令牌!”
等那道赤金色光芒沒入我牀邊的牀頭櫃時,我忽然想起來,爲了防止金色令牌被人惦記,我白天都將令牌隨身戴在身上,晚上就把金色令牌放在牀邊的牀頭櫃裏。
而剛剛那道赤金色光芒沒入的地方,正是放金色令牌的地方!
難道,有人要偷令牌……
刷!
這個念頭纔剛剛掠過,就見一道金光竟然又從牀頭櫃中掠起,直衝我的方向而來!
臥槽,還來?
我下意識要躲。
可就在這時,我胸口竟然也發出了一道微弱的白光,迎着那道剛剛從牀頭櫃掠過的金光而去。
砰!
一金一白,兩道光芒在空中相遇。
兩道光芒砰然而撞,在空中匯合成一道赤白色光芒,又倏地逼近我胸口,然後一點一點隱沒在了我胸口戴着的玉佩上。
荷荷……
就在這時,原本跪在地上的那道身影緩緩起身,緩緩朝我牀邊走近。
藉着胸口隱隱的赤白色光芒,我赫然看到那道精瘦的身影,居然是剛剛被殺的姬先生!
“姬先生?”
我驚呼道。
一剎那,我心中思緒紛亂:姬先生跟姬嫣然通陰之後,魂魄應該早就散了,怎麼還會出現在我房間之內?
我看的暗暗心驚。
這是正拜。
正拜一般都是君臣相見時,臣子拜見君王或者祭祀祖先纔會用到的大禮。
而姬先生不僅衝我恭敬正拜,還一絲不苟的將這一套動作做了九次,衝我拜了九次。
這叫九拜。
是禮儀中的最高禮儀。
整個過程中,姬先生臉色莊重,動作嚴謹小心、一絲不苟,即便只有他一個人,竟然在叩拜時也使得房間內的氣氛漸漸莊重莊嚴起來,讓人心中生出了滿滿的敬意。
“姬先生,您這是做什麼?”我起身,不知道姬先生爲什麼要向我行這麼隆重的大禮。
姬先生擡頭,衝我恭敬一笑。
然後,他緩緩起身,衝我稽了個首,接着轉身朝門外走去。
砰!
房間的門再次關上了。
我呆呆看着緊閉的房門,很久沒有回過神來。
剛纔看到的種種,讓我恍然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可是,胸口忽然傳來的一陣灼熱感,終於將我從剛纔懵懂發呆的狀態中驚醒了。
對!
剛纔有一道赤白色光芒沒入了玉佩。
到底意味着什麼?
心念至此,我小心翼翼從胸口掏出了爺爺留給我的玉佩,打開燈仔細朝玉佩看去。
仔細看了片刻之後,我赫然看到玉佩正面那個彎彎曲曲的“姬”字居然凹陷了下去,“姬”字的顏色也從之前的赤金色,變成了現在的原色,像是被清洗過了一樣。
等翻過來玉佩背面一看,才見“姬”字的位置凸起了一塊,而它凸起的地方則清洗的顯出了一個赤金色的“姬”字。而這個赤金色的“姬”字,則是沿着背面旗子的一邊凸顯出來的。
看着玉佩背面的旗子中彎彎曲曲的邊沿,我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難不成,這旗子的邊緣是由一個個姓氏組成的?
除此之外,玉佩隱隱有灼熱感。
別的,就再也沒有了。
我愣愣看了片刻那塊玉佩,又忽然想到了放在牀頭櫃裏的金色令牌,立刻起身探過身子將牀頭櫃裏的金色令牌拿了出來。
等看到金色令牌時,我心中微微吃了一驚:原本金光燦燦的令牌,現在居然鍍上了一層暗紅色。
而令牌背面的“姬”字,也隱隱籠罩了一層暗紅色。
其他的,倒是沒什麼別的變化。
我一手拿着金色令牌,一手拿着爺爺留給我的玉佩,目光不停在兩樣東西上來回穿梭。
雖然不知道這種變化意味着什麼,但我隱隱覺得:姬家的令牌,跟爺爺留下的玉佩有什麼關係;忽然又想到姬先生衝我行的九拜大禮,我心中更是隱隱生出了一個可怕而大膽的念頭……
沙沙沙……
我還來不及理清這個念頭是什麼,就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細小而輕微的沙沙聲。
我心中一凜:窗外有人!
念及此,我飛快將金色令牌和玉佩裝好,快速奔到了窗邊,小心翼翼探頭朝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