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羣在樹叢之間靜悄悄地移動。
今天四下無風,但枝葉搖擺摩擦卻發出連續不斷的聲響。
這引起了哨站中值班戰員的注意。
他趕忙搖醒沉睡的同伴,拉起揉着稀鬆睡眼的另一人走出哨崗。
兩名執勤的進化者還算警惕,他們持槍背靠着背向前移動,同時密切觀察着叢林中可能出現的動靜。
一步,兩步,三步……
初時他們還有些緊張,慢慢也逐漸放下心來。
“好像沒什麼。”一個人對另一人說。
“可能是野獸。”另一人答道。
就在這時,叢林中突然竄出一支纖長的舌頭。
“噌”地一聲,刺穿了其中一人的喉嚨。
受害者張開嘴巴,口鼻中咕嚕嚕向外冒着血沫。
“救……救救我。”
下一刻這舌頭忽然收緊,將那人快速拖入叢林之中。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便已發生完畢。
幾乎把另一人給嚇懵了。
這人驚恐地叫喊着:“敵襲,敵襲!”
慌不擇路地向哨崗跑回去。
可不料另一根鮮紅的舌頭從側面突然出現。
像是打爆了一隻西瓜一樣,“嘭”地一聲擊碎了他的腦袋。
霎時間紅白之物撒了一地,無頭屍體緩緩摔倒在地。
在屍體倒下前,那根兇器卷着一團腦髓回到了叢林邊緣的一棵樹下。
真正的兇手就在這裏。
那是一隻趴在地上的模糊怪物,四肢着地、身體窄瘦。
它的皮膚似乎能夠自由變換色彩。
只是幾個瞬間,它就由綠迷彩色變爲棕色,在樹下顯出蹤影。
怪物大口咀嚼着到手的美味,口中汁水橫流,順着下頜滴滴答答落在草地上。
幾隻與它模樣相似的蛙型黑屍相繼出現,圍在屍體旁大快朵頤。
一羣輻射黑屍在它們身邊穿過,一步一步地向懷玉山的方向走去。
......
此時的懷玉山中軍大營已經空無一人。
在郎華和顧城兩人的建議下,孔凡已經吩咐所有人立刻轉移陣地,跟他前往山下迎敵。
夜晚是屍變體的主場,他們不可能坐以待斃,白白等到晚上。
既然屍羣想要將他孔凡圍死在山上,那他就要先下手爲強打一次伏擊!
當着郎華兩人的面,孔凡是這麼說的:
“屍王想要甕中捉鱉,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孔凡這次就算崩掉一口鋼牙,也要咬他一隻胳膊下來!”
《劍來》
在郎華清晨到達這裏後,懷玉山上的進化者大約有一萬來人。
其中孔家戰隊佔了三千人,顧城從關外帶來兩千五百人。
郎華因爲要留下三千人在錢塘幫助孔連義協防,所以只帶來兩千人不到。
剩下的五千多人則都是各地領主帶來的私兵。
這一萬多人被孔凡設爲三條防線,埋伏在懷玉山西南山腳下的緩坡上。
孔凡則帶着幾位主要頭領則爬到了一側的制高點上,由上而下觀察着山下的動靜。
懷玉山南面的一座隱蔽樹屋前,一股赤紅煙霧緩緩升空。
煙霧升空後,還有一串短促的槍聲,引得郎華幾人向那邊望去。
“統領,你快看。那裏有煙!”
下面的人跟孔凡彙報,孔凡卻看向郎華。
“它們來了。”孔凡說。
郎華看着那股紅煙,緩緩點了點頭。
根據最新傳來的消息,在懷玉山北、西、南三個方向均有大型屍羣出現。
其中黑屍
數量未知,初步估計在三十萬上下。
比起在北黃山時的百萬黑屍,三十萬或許聽起來並不多。
但當時在北黃山松林嶺至少還有一座堅城可以據守。
可懷玉山呢?山勢平緩,無險可守,山上的軍營只是一些防風的帳篷。
如何能擋住數十萬黑屍的衝擊?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現在唯一能夠全身而退的方法就是撤退。
趁着合圍還未形成,沿着東面的山路毫不猶豫地撤走。
只要部隊撤到千湖平原的範圍內,就肯定會有友軍前來接應。
到時候他們就安全了。
也許這樣一個人都不用死,甚至可能一滴血都不需要流。
唯一的壞處,就是會失去腳下的這片土地。
但這也正是孔凡無法容忍的。
放在以前的戰場上,部隊要是一槍不放就撤退,主帥是要受處分的。
即使是他是孔凡,是孔家內定了的接班人。
但要是做了這種事,又怎麼還有顏面回去見人?
族中的那些叔伯會怎麼看他?
論壇上的那些人還不戳着他的脊樑骨將他罵死?
所以,孔凡絕不敢退,也絕不能退。
即便是要和三十萬黑屍硬剛。
今天孔凡也絕不敢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屍潮一步步向這裏推進,他們卻按兵不動。
孔凡手下的一位小副將逐漸焦急起來。
“屍潮怎麼還有這麼多?屍潮過境,周家主他們都沒有阻止嗎?”
“統領,我們出擊吧。趁着屍潮立足未穩,我們應該主動進攻。統領你爲何要聽信這個外人的話,讓我們在這裏傻傻等着。”
.......
這小副將絮絮叨叨的,聽得孔凡皺起眉頭。
郎華本以爲他會發怒,沒想到孔凡卻是輕言細語地解釋:
“與黑屍作戰不同以往,郎城主與屍潮作戰的經驗比我們豐富,他的意見我們應該多聽……”
誰料孔凡還沒說完,這人便又開始碎碎念。
“還什麼郎城主,看着還沒我大,能懂什麼打仗。山下西南有一條玉河,兵半渡而擊之是最好的策略,要是晚了耽誤了戰機,我看這個小子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聽到這裏,孔凡面色慍怒,急忙呵斥道:
“言兒,不得對郎城主無理。”
郎華這才知道這位副將的名字。
“言兒?”郎華想了又想,禁不住多看了這個人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