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中,郎華沒有貿然追查襲擊者的下落。他先是找了個山洞,帶着剩下的八個人暫時藏了起來,爲的是有地方讓幾名傷員暫時歇息。
所幸受傷的戰士多是些皮肉傷,僅有一人在腦震盪後有些短暫的意識模糊。郎華拜託另外的戰士代爲照顧,在第三天一早就啓程,結伴向沙市所在的方向趕路。
從早上來到傍晚,幾個人一路走出山區,終於在視線的盡頭望見一座城門。
準確地說,是一座小到不能再小的避難所的大門。
“主人,是一座避難基地。我們要避開嗎?”海平請示道。
“不,我們從城門進去”,郎華道,“夜裏的城郊可不太平。”
聽了這話,海平和兩名影衛齊聲應是。至於那四名年輕戰士,則如蒙大赦,頓時振奮起來。
萬歲!今天晚上他們終於不用再睡山洞了!
太陽即將下山,要進基地的人多了起來。郎華帶着衆人老實地在城門前排隊。
“一號,知不知道這是哪裏?”
一名影衛看看地圖,答道:“回副城主,這裏是衝縣。”
“衝縣?”郎華喃喃道,“原來我們已經回到了東山省。”
說起來,郎華還是故地重遊呢。
他記得衝縣是安陽市、鶴壁市和濮陽市三地交接處的一個小縣,災變前全縣常住人口不足二十萬,一半以上的人口分佈在縣郊的一些鄉村中。
上輩子末世六年的時候,在籌備第一次大反攻前,郎華還曾在這附近執行過任務。猶記得當時的任務是和黑血壇有關,只不過那時整個衝縣已經形如地獄,活着的人根本沒有幾個了,自然也就沒有眼前的這個避難所存在。
沒過多久,長蛇般的隊伍已經前進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郎華無聊時看看城牆上的火力點佈置,時不時回憶起些從前的事,很快就輪到了自己。
或許是看到他們荷槍實彈,不像是一般人,值守的人沒有多加爲難。
簡單回答過城門官的幾個問題後,他們沒有糧食作爲入城費上繳,只好取出一匣子彈代替。趕在天黑之前,郎華幾人終於如願來到城中。
“副城主,你看!好多人啊。”
“小輝!”他的同伴急道。入城前郎華可是交代過的,人前要管郎華叫隊長。與其說出跟腳惹人注目,郎華情願被當成是外出捕獵黑屍、黑獸的冒險者小隊。
“是……是隊長。”被稱作小輝的年輕戰士紅着臉解釋,“隊長你看,他們都在那裏排隊呢。”
郎華搖搖頭表示無礙。
海平也嗅嗅鼻子,道:“主人,是粥。”
林茜則道:“真的呀,有米粥的香味呢。”
緊接着,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
順着香味看去,只見在道路另一端人頭攢動。許多衣衫襤褸的倖存者正排成一條長龍,人手端着一隻碗等待着。時不時有人揚起頭來眺望前方,像是數着人數,盤算着還有多久纔會輪上自己。
有的人沒有碗,手裏的容器就五花八門起來,僅郎華看到的就有玻璃瓶子,各式各樣的塑料罐,甚至還有一人拿着一頂帽子。一個戰士湊過去看了下,只見帽子中套了一個污穢的塑料袋。
“小華……隊長,這是在賣粥嗎?要不我們也去買一些回來?”她猶豫道,“只是我們手上沒有晶核,不知道手槍子彈他們收不收……”
郎華卻道:“應該不是賣,我看像是在舍粥。”
“舍粥?白送的?”
正在這
時,小輝已經託着一隻飯盒回來了。
“隊長,你們快看,我打到粥了。”
郎華倒是樂了:“你們到前面去了。”
小輝一邊打開飯盒一邊說道:“隊長我可沒插隊。我跟前面一人換的位置。”
“他怎麼會願意跟你換呢?”林茜奇道。
小輝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拿一塊壓縮餅乾換的,那人可願意了。其他人也想跟我換,可我沒答應。這不,打了粥我就回來了。”
“算你聰明。”影衛壹號豎起大拇指讚道。他忙着幫小輝取下飯盒蓋子,伸頭一看卻傻了眼。
“這是粥?這不是水嗎?還渾濁得很。”
“哎呀,大哥。”小輝拿筷子撈起幾顆米粒,道,“這不是有米粒嗎?米粥,沒問題。”
“沒問題你個鬼啊”,另一邊排號爲三的影衛也忍俊不禁道,“你看看,你筷子上除了那幾顆米粒外,都是些什麼?可不能是稻草吧?”
海平這時說道:“好像是麥殼。”
其他人一聽,就對小輝數落道:“你怎麼拿好好的壓縮餅乾,就換這麼一碗麥殼粥來啊?”
“是啊,聞着就是水嘛,跟剛纔的香味完全對不上。”
“你小子該不是被人給騙了吧?”
“哎呀,怎麼會嘞。”小輝急道,“你們聽我說嘛。前面是端來一鍋白米粥,可他們把粥倒進了一口大缸裏,又加了好多開水和幾袋子這種殼,攪和攪和不就成了這種東西了?”
小輝言之鑿鑿道:“相信我,不管誰打都是這樣的一碗。”
“兌了水的麥殼粥……”林茜逐漸皺起眉頭。
“也不能說是麥殼,應該叫米糠吧,混有一些稻殼也正常。其實挺有營養的。”郎華端起飯盒嚐了一口,道,“還挺熱乎的呢。打都打了,你們不趁熱喝點?”
“我……算了。”林茜趕忙擺手,“米糠不是做動物飼料的嗎?”
“總之是能喫的。”郎華坦言道,“只不過不當飽就是了。”
在林茜的注目下,郎華幾人分食了這碗米糠粥,之後又繼續向前走。這裏好像原來是一座城郊莊園,災變後被倖存者佔據,又在圍牆外釘裝了許多鐵皮作爲圍擋,就形成了一個避難所。就拿門口那座三米高的鐵質大門來說,也是災變後被人用鋼板廢料給臨時焊起來的。
這座莊園建立在山腳的緩坡上,園內只有一條主幹道,道路兩旁盡是些在樹下搭了窩棚的倖存者。
甚至有些人還在擺攤,將災變前的一些物件,諸如手錶、手機、項鍊等物擺在一張雨布上叫賣。其中有一人旁邊立一塊牌子,寫着“以食物換取,價格可談”。每經過一個人,他就擡起頭來滿懷期待地望着人家,等人家不感興趣走了,便又沮喪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