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被五花大綁，已經打得鼻青臉腫，跪在地上的男人，就是當時抱走孩子的保鏢，沈鈺的手下審問了一天一夜，沒套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冷眼看着瀕死的保鏢，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我卻毫無波瀾。
沈鈺走上前，揪住男人的頭髮，強行讓他面對我們，隨即，陰側側的把臉湊到離他只剩一拳距離的地方，嘴角勾勒出陰冷的弧度，“說出孩子的下落，或者永遠閉嘴，選一個吧。”
保鏢一隻眼睛已經腫的完全睜不開了，額頭上的血水流淌下來，看起來有些恐怖，低聲喘了兩口氣，才慢慢睜開眼，視線正好和我對上。
窮途末路的人我不是沒有見過，但這個保鏢不一樣，看見我的瞬間，他居然勾起脣角笑了。
他顯然是知道什麼的。
“呵。”沈鈺也看見了，他成功被對方刺激到，衝保鏢肚子用力揮拳，保鏢喫痛，發出悶哼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力氣支起腦袋了。
片刻之後，血水混雜的唾液落到地上，地下室裏血腥味更濃。
沈鈺見保鏢沒了動靜，掏出西裝上的口袋巾，擦拭手上的血漬。
沈鈺的人走過去，伸手探了探保鏢的鼻息，隨後遞了個眼色，就有人提了一大桶涼水進來，直接澆在保鏢頭上。
“啊呼——”冰冷的刺痛感讓保鏢反射性的擡起腦袋，驚恐的張開了嘴。
“繼續審，直到他開口爲止。”沈鈺說着，就扔掉了手上的口袋巾，低頭看我，淡漠道，“走吧，你還在坐月子，不能在這種陰冷的地方待太久。”
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一刻，我腦子裏猛的閃過趙明誠斷手的悽慘場面。
我乖巧的站起身來，下一秒，徑直走到保鏢身邊，盯着他看了兩秒，隨即搶過沈鈺的人手裏的匕首，毫不猶豫的插進保鏢胸口。
鮮紅的血液順着刀刃流出來，保鏢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着我，彷彿這是唯一一件在他意料之外的事，而我也終於在他眼裏看見了恐懼。
“孩子在哪兒。”我緊握着匕首，咬牙切齒的一點點將匕首推進去。
傅慎言教我的，威脅達不到目的的話，就讓對方深刻的感受到何謂切膚之痛，感受在死亡關徘徊的驚恐。
保鏢死死地擰着眉，隨着我的動作，猩紅的顏色浸透他慘白的脣，血液在他顫動中汩汩噴涌出來，他害怕了，用眼神求饒，我卻無動於衷。
沈鈺大概想讓我發泄一下，不動聲色的看了許久，直到保鏢兩眼發白，才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猛的衝過來將我拉開，“你瘋了！”
我像是丟了魂魄一樣，面無表情的擡頭，看見沈鈺驚恐又生氣的神色，無話可說。
沈鈺咬了咬牙，難得對我露出不耐的神色，額頭上的青筋因爲激動而暴起，足足對峙了十幾秒，他才轉過去，冷喝旁邊的手下，“站着幹什麼？人死了問不出孩子的下落，一個都別想活！”
很快，保鏢帶了醫生護士進來，場面混亂，沈鈺雖然生氣，但還是強行把我帶了出去。
回到房間，沈鈺坐在我對面，神情嚴肅而認真，本就一身清冷氣質的人，更顯得高深莫測。
大概是因爲心虛，我沒敢看他。
良久，沈鈺陰森的聲音終於還是在屋子裏響起。
“沈姝，你剛纔想做什麼？”
我抿了抿脣，低頭撥弄手指，假裝沒有聽見。
裝聾作啞是最讓人窩火的，沈鈺再開口，就有些咬牙切齒，“你想要那傢伙的命？你想殺了他，是不是？！”
被他看穿，我反而無所謂了，擡起頭，眼神篤定的看着他，伸出食指指向我心臟的地方，“是，我想他死，我要讓他感受我的痛，這有什麼不對？！”
縱使他是唯一知道孩子下落的人，但是匕首插進去的那一瞬，我還是動了一了百了的念頭。
也許今天我纔是第一次見那個保鏢，我從未對他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他卻費盡心思，偷走我身上掉下來的肉，直至現在，還能冠冕堂皇的笑出來，要我怎能不恨？
聞言，沈鈺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眸子看我，眼神晦暗不明，“要他死容易，可是孩子呢？你不想孩子回來了？”
他頓了頓，冷冰冰的望着自己的正前方，薄脣一張一合，“就算真到了要他命的時候，也不能你來，別髒了你的手，你記住了沈姝，這些事，不是你該做的。”
殺人償命，沈鈺當然不會讓我揹負人命。
知道他是在爲我好，但這些我根本聽不進去，搖了搖頭，將剛剛那些畫面都從腦子裏拋出去，我岔開了話題，“保鏢的背景調查過了嗎？有沒有什麼線索？”
沈鈺搖頭，沒有開口。
我明白，沈鈺和莫菲林的人何其聰明，如果真有線索，早就順藤摸瓜找過去了，不會像剛剛那樣，驚恐慌張的擔心兇手一命嗚呼。
叩叩——
這時傭人敲響了門，“少爺，小姐，高，書，記來了。”
原本唉聲嘆氣的我猛得站起身，就要跑出去。
我還沒去找他算賬，這老狐狸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沈鈺快我一步，伸出一隻手擋在面前將我攔下，“冷靜點，就當是爲了孩子。”
我皺眉，想了想，才又認真的點了點頭。
確保我的情緒穩定下來，沈鈺才帶着我，一塊兒下樓去。
客廳裏，高野原本正在品茶，聽見腳步聲，轉過臉來，似乎與我們的難過感同身受一般，皺着眉頭，“來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纔是這家的主人。
這也難怪，在我生產當天，上面收到大量實名舉報，認爲沈長林有受賄和濫用職權的嫌疑，直接在江城把人捕了，現在人都還在配合調查，沒了獅子，高野這隻大老虎，目空一切，也在預料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