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幾乎都對。”
“不過,我當初之所以執意救你,並不只是因爲‘人情’這麼簡單......更多的原因,還是在於你所體現出來的價值。”
“倘若你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我根本不會在你身上花費這麼多心思。”
面對老人這番突然顯得有些冷漠的話語,耶塵就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表情瞬間凝固,再然後,情緒就這麼恢復了清醒和冷靜。
“......”
“啊......這樣嗎......”
“嗯,您說得對......倘若我是個廢物的話,那也就等於辜負了很多人的犧牲,確實完全沒有活下去的資格呢......”
奎澤重新拾起了和藹的微笑。
“但你不是。”
“所以,我救了你。”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耶塵聞言,一時語塞。
“......”
青年稍作停頓,隨後低頭表態道:
“無論您對我是如何看待的,對我而言,您始終都是恩重如山的救命恩人......所以,未來有需要的話,我自然願意爲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人平靜點頭。
“當然,我瞭解你的性格,知道你是一個恩仇必報的孩子。”
“不過,放心吧,我並不會因此要求你做什麼特別的事情。”
“只要你能夠繼續像以前那樣作爲獵人爲獵團賣力,繼續發揚你的天賦和價值,我也就感到滿足了。”
面對奎澤的寬容與大方,耶塵的眼神涌現出了幾分感激與感動,隨即低頭道謝道:
“謝謝您,奎澤先生,再次謝謝您救了我......”
奎澤微笑勸阻道:
“這些口頭上的感謝就打住吧,你應該明白,它們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價值。”
耶塵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了。”
隨後,青年略作猶豫,再是向着老人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那麼......奎澤先生......”
“既然您曾經是我父親的朋友......”
“那麼......您願意和我多談一下他的故事嗎......比如出身和故鄉之類的訊息?”
面對耶塵這道關於舊友的請求,奎澤沒有第一時間予以迴應。
“......”
接下來,只見老人伸手託着臉頰,白銀的獨眸靜靜注視着耶塵的面容,似乎正在進行着某種深思熟慮......
“......”
許久過去,他最終做出了決定,繼而交給了耶塵這麼一道回答。
“瑟爾佛舍,不光是我的朋友,更是曾經被我視爲情同手足的兄弟。”
“但是,比起美好的情誼,他給我帶來的記憶......反而更多是痛苦,尤其是在他背叛我的期望,並且親手斬去我的四肢之後。”
“更何況,這些全都已經是三千年以前的舊事了。”
“期間,聖光淨土經過無數次的變遷和重建,所以就算我現在把他的出身和故鄉告訴你,那些地方也早就變得物是人非,和你這個三千年之後的人基本沒有什麼關係。”
“事到如今,再去追尋這些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呢?”
見到奎澤展現出這番牴觸的態度,耶塵的表情頓時顯得既失望又無奈。
“這樣麼.....好吧......對不起,那我以後再也不會在您的面前提他了,請您原諒莪的莽撞和無禮。”
奎澤沉默地看着耶塵,手指輕點輪椅的扶手,又是經過一番寂靜的沉思,最後向着耶塵這麼補充道:
“不過,如果你硬是不想放過一切和那個男人相關的真相......”
“我倒也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當然,還得等到時機成熟爲止。”
耶塵表情一變,趕忙追問道:
“怎樣纔算是時機成熟呢?”
奎澤聲音平淡地回答道:
“等到我們共同的敵人,惡神哈維約旦徹底隕落之後,我自然再也不介意挑個時間,和你好好分享一下那些痛苦的回憶。”
耶塵聽罷,再次愣住,接着面露苦笑。
“啊......原來如此,說的也是呢......我明白了,那麼,我會耐心等待那一天到來的。”
奎澤親和地笑了笑。
“嗯,說到這個話題,你的深淵之力現在掌握得如何了?”
伴隨着刺耳的詞彙敲響耳畔,耶塵全身上下彷彿觸電一般猛地發顫,再是下意識將警惕的目光投向四面八方。
“呵呵,別這麼緊張,我們如今可是身處在兩層『靈界』的內部中心啊,不會有人能夠竊聽到這場談話的,你儘管放鬆好了。”
奎澤的提醒讓耶塵迅速清醒了回來,於是滿臉尷尬地低頭道歉起來。
“不好意思,我至今還無法適應從別人口中親耳聽到這個事實的感覺,總是感覺好像做賊心虛,所以反應難免有些過激了......”
奎澤態度毫不介意地安慰道:
“沒關係,畢竟你一直都是以獵殺深淵爲生的獵人呢,如今突然自己反過來變成了這種力量的主人,內心會因此感到矛盾和畏懼,實在是太過正常了。”
“不過,有一說一,你必須儘快適應這種特殊的立場。”
“畢竟,這股力量就和你的肉體一樣,如今已經完全融入到了你的人生之中......接受它,然後最大限度利用它,這纔是你如今最合理的選擇,同時也是我對你予以的最大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