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人面比老子更廣,怎得不自己去查”
“我認識的人是不少,不過都是道上的多,官面上的少,這回查得乃是個官兒,自然還是要師父您老人家出馬才能手到擒來”
王大虎哼一聲道,
“你小子少拍老子馬屁你是想查誰”
“大理寺評事徐興”
王大虎皺起了眉頭,
“此人得罪你了”
若是公事自也不會如此託付,必是私事了
衛武搖頭道,
“沒有,不過就是想查一查他平常與甚麼人來往,又有暗中可有作奸犯科之事兒”
王大虎想了想點頭道,
“罷,一個大理寺的評事,倒是有法子查到的,不過老子只管查,其實便別煩老子了”
衛武大喜拱手道,
“多謝師父”
說完正事兒,眼看着午時將近了,衛武便提議到外頭尋地兒用飯,
“這陣子在宮裏養着傷卻是半滴酒都未沾,現下正是酒蟲造反了,今日正好同師父喝兩盅”
一說到酒,王大虎便高興不已,
“正好,你們幾個這陣子都在外頭當差,老頭兒一人喫酒也是不痛快”
師徒二人正要起身,外頭卻有人來尋,見了衛武抱拳道,
“衛小旗,鎮撫使大人召”
衛武聞言只得歉意的衝王大虎道,
“師父,今兒看來是陪不了您老人家了”
王大虎也是大失所望哼了幾哼道,
“罷了老子自家去喝”
衛武跟着那傳令兵過來見霍遜,霍遜見着他上下打量一番道,
“傷可是養好了”
衛武行禮道,
“大人,卑職傷已大好,勞大人關心了”
“嗯”
霍遜點頭道,
“即是傷好了,便回衙門繼續辦差吧”
衛武原還想着能偷得幾日懶,陪一陪三小姐,無奈鎮撫使大人不肯讓他清閒對他言道
“前頭那件案子,雖說遇上先皇駕崩如今也不知新皇是如何發落但後頭還有些收尾的事兒,你領着人去做吧待到這案子一了,本官便向指揮使大人上報讓你官升一級”
衛武一聽大喜忙抱拳行禮道,
“多謝大人提攜”
“嗯”
霍遜點頭,擡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
“好好辦差日後必定前程似錦”
衛武聞言忙道
“大人對卑職的提攜之恩,卑職銘感五內,必不敢忘”
“嗯”
霍遜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暗道,
“這小子果然上道”
實則如今那案子已是差不多了各樣人證物證已是呈上御覽了,現下叫衛武去辦就是讓他去領功,功勞薄上寫上一筆對外說起也要好聽許多。
衛武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霍遜想賣這個人情給他他自然不能不受當下便要表一表忠心霍遜要的就是這個,心中十分滿意,當下對他和顏悅色笑道,
“好好辦差,去吧”
衛武領命下去後,霍遜身邊的親信纔開口問道,
“大人爲何對這小子另眼相看”
霍遜皺眉道,
“倒不是本官對這小子另眼相看,乃是指揮使大人對他另眼相看,前頭還調入了御前行走,想來以後也是有重用的,本官這也是趁着機會給他賣個人情罷了”
實則這小子年輕雖輕,卻是個精明能幹的,悉心栽培一番倒也是員干將,只就算霍遜有心培養也是不會這般快讓他升官,確是因着指揮使對這小子似是青眼有加,三番五次詢問這小子,想來必是有些緣故的,即是如此,不趁着這時節賣人情還待何時
衛武退了出去,心知肚明這乃是霍遜在照顧他,只心裏暗暗嘀咕道,
“也不知是指揮使大人下的令還是陛下親自下的令”
想來想去,猜着那位小爺心眼兒比腰粗,此時間多半不會想到這處的,想來是指揮使牟斌下的令
這廂心下暗暗歡喜,過去尋了自家那兩個手下王行與鍾順,二人見了他都是拱手笑道,
“小旗自宮中回來了”
衛武也對二人笑道,
“才從宮中回來,本想着尋個機會請兄弟們喫酒的,只沒想到鎮撫使給了差事,讓我們去將前頭那案子結了”
二人一聽都是一喜,
“鎮撫使這是讓我們去收現成的果子呢這酒甚麼時候喫都成,自然還是辦差要緊”
衛武點頭,當下領了二人去往詔獄,將一干人犯重又提審一遍,又將前頭的供詞提了出來,一一覈對,再三確定沒有遺漏之後,便由衛筆提筆寫了結案的呈詞上報,實則前頭一應事兒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這東西,只要在後頭落上衛武等人的大名,之後上頭批覆下來,有封賞不說,最要緊是會在錦衣衛的功勞薄上記上一筆,某年某月某某人,破某某案之類的記錄,憑着這個以後升遷提職便有了根據。
那美貌的珍娜遠遠見着衛武過來,立時就是雙眼一亮,秋波曼妙,上來拉了他道,
“衛爺,你終於來了”
衛武嘿嘿一笑,擡手把她的手從自己臂膀上拉下來,扶在她肩頭將人轉了一個圈兒,拿手一指後頭,
“今兒我們在這處喫酒,你將楊老叔藏的好酒抱壇出來”
珍娜乖巧的應了一聲,忙跑進去抱酒,衛武笑嘻嘻過來坐下,王大虎看了一眼盯着珍娜雙眼發直的鐘順,對衛武道,
“小子瞧瞧,你不識貨自有人識貨”
衛武見狀不以爲意的哈哈一笑,
“即是有人識貨,便讓別人去做楊老叔女婿就是了,師父又何必非要拉上我”
王大虎瞪眼道,
“珍娜這丫頭死心眼兒,老子也沒法子”
說罷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道,
“小娘皮就是愛一張俊臉,這小子一肚子的心眼兒,我瞧着倒是三小姐那樣讀過書的女子才能降服,若是珍娜跟了他,衣食想來是無憂,但想讓這小子守着她一個人,只怕是萬萬不能的了”
說甚麼守着一人,不給弄十個八個的往後院塞纔怪了
珍娜不是那能鎮得了宅子的
說話間珍娜取了酒過來,小臉緋紅的對着衛武道,
“衛爺,這是我爹珍藏的十年景芝高燒,酒勁兒甚大,你嚐嚐”
說罷便要親自給衛武倒酒,衛武笑眯眯攔她道,
“還是先給師父滿上吧”
珍娜這纔想起來,給早在一旁吹鬍子瞪眼的王大虎斟酒,王大虎不管旁人先自端起碗來品了一口,
眯着眼兒砸吧幾下嘴,
“好酒”
衆人這廂剛舉了碗要喝,卻聽得裏頭有人暴喝一聲,
“珍娜,是不是那騙酒的老東西又來了”
說着大鬍子的楊萬山從裏頭走了出來,見得這桌上擺放的高燒,不由心疼的鬍子一抖,過來氣呼呼瞪了王大虎一眼,又沒好氣的看了衛武一眼,
“騙酒的老東西又帶了這騙色的小子來啦”
說罷瞪了女兒一眼,
“進去”
珍娜臉上羞紅,忙轉身進去了,王大虎見了心疼道,
“楊萬山,是老子要喫你的酒,你兇老子侄女作甚”
楊萬山也不客氣,過來一撩袍子坐到了王大虎身旁道,
“你騙酒我倒是不怕的,只不想被你這徒弟騙了色去”
衛武聽了不以爲意,只是哈哈一笑道,
“楊老叔放心,小侄已是有婚約的人了,不會對令媛有非份之想的”
他此言一出,楊萬山還未說甚麼,裏頭卻是聽得一聲抽氣緊接着又一聲嗚咽,想來是裏頭的珍娜聽見哭了出來,見狀楊萬山卻是又不肯了,瞪眼道,
“我閨女有甚麼不好你跟旁人定親不跟我閨女定親”
此言一出,王行與鍾順差點兒將嘴裏的酒噴出來,鍾順咳了兩聲問道,
“楊掌櫃的,您這到底是想我們衛小旗怎樣娶您閨女不成,不娶您閨女也不成”
楊萬山自家也覺蠻橫,卻是瞪眼應道,
“這小子即是定了親,爲何又來惹我閨女,惹得我閨女對他日思夜想,瞧瞧又給弄哭了”
他這番強詞奪理,饒是衛武機靈應變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王行與鍾順也被弄得目瞪口呆,只王大虎瞪楊萬山道,
“你開酒館兒做生意,還不許人來麼”
楊萬山哼道,
“這是做生意麼你這老東西到我這處喫酒幾時用過銀子”
王大虎聞言一拍徒弟肩膀,
“小子,給他銀子,免得他說我們喫白食”
衛武依言忙從腰間取了錢袋放在桌上,楊萬山一見這才咧嘴一笑道,
“有銀子便好辦事今兒這上好的景芝高燒,老子這處管夠”
這廂五人一桌卻是吃了六罈子酒,喝得是酩酊大醉,只有衛武是慣來的油滑卻是躲了不少酒,因而就他還有三分清醒。
眼見得桌上同來的三人醉了一對半,便發愁如何將人給弄回去,此時那雙眼紅腫的珍娜從裏頭出來道,
“衛爺,不如將他們弄到裏頭歇息,待到酒醒之後再走吧”
衛武自家也是腳下輕浮,一人也弄不動三人,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
“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