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隱覺得,這事兒跟眼前的孫女官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莫非女官大人一開始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孫女官故作不知,“王妃的話,本官不知。”
“咦,這事兒不是老爺的意思嘛,怎麼會跟……”一旁的知意很不解,插了一句嘴,只是才一句便住了口,這事兒不是她能夠置喙的。
汪靜姝看了眼知意,隨後便讓丫鬟們都離開,只留下孫女官。
只等屋裏的丫鬟都退卻了,她纔好開口,“你當初,是故意提及,我能帶府裏的姑娘去赴宴?而且不提府裏的二姑娘四姑娘只提三姑娘。”
“你是故意讓我當場答應,我一答應必然要讓母親去備馬車,那麼,她就會知道三姑娘會去,然後出言阻止?這一切都是你算好的?”
汪靜姝細細盯着孫女官清澈如水的眼,她看不出絲毫的痕跡。即便她言中了前面,也猜不透,孫女官如何猜中韓氏的心思?“即便你知道我會立刻答應,你也不知道,母親會阻止這一切……”
“你如何得知?”
孫女官平靜的反問:“如今府裏的人人都以爲阻止一切的是汪大人,爲何王妃說是夫人呢?”
汪靜姝心裏清楚的很,這事兒歸根結底是她繼母阻止的,“這小事,沒必要煩我父親,若非有人特意告訴他,他必不會知道,而這件事本就甚少有人知道,那麼可想而知一定是母親告訴他的,她不想讓靜如去赴宴,便想法子讓我父親知道。我父親若知道。一定會阻止。”
“怎麼,老爺,不想讓汪家子孫都成器嗎?若三姑娘在宴會被看上,便前途無量。”
汪靜姝爲表信任,將自己的思量全都說與孫女官聽,“我父親雖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可也明白我汪府的身份。三妹妹只是庶出,雖家中不介意她身份,可到了外頭,旁人也會在意。更何況,他怕三妹妹被人嘲笑被人說三道四從而連累我,連累家族。”
孫女官頻頻點頭,這番話倒顯得王妃是個明白人。可她怎麼都沒想到,汪靜姝又提了一開始的話題,“如此,大人也該說與我聽,你是如何想到讓我答應三妹妹的?”
孫女官能立足尚宮局兼之爲太后所用,這點本事自是有的,“不過是我多年經驗罷了。王妃不必如此在意。”
“什麼經驗?”
“多聽,多看,多學,多用。”
“您嫁給寧王,雖他已有封地,但如何也得在宮裏的皇子所待幾個月。按規定,帶兩個丫鬟一個嬤嬤。若您來日跟着寧王去封地,想再帶一個心腹丫鬟也是可以的。因此有些王妃先帶兩個再去封地前,向母家再要一個心腹。您也可以這樣做。”
“可我不想,到時候去北邊,拖家帶口的,還是少帶着隨從。”
經過這些天,汪靜姝不得不接受這個新身份,寧王妃。既然認了這個身份,有些事不得不提前做安排,比方如今的丫鬟去留問題。
雖景園裏丫鬟小廝不少,可能近身伺候她的,只有那三個丫鬟和嬤嬤。她若去了北邊,不出意外要在那呆上一輩子。
“卉芬嬤嬤很穩妥,只是她年紀大了,若家裏有兒孫,應該會希冀留在汪府。而您身邊的三個丫鬟,染煙做事妥帖,吹梅謹慎可心思深,知意年紀小遇事沉不住氣。”孫女官到底是宮裏出來的,看人很準,“若是我,會擇染煙一個,若嬤嬤願意自然最好,若不願意也強求不來。”
汪靜姝很疑惑,“一個?知意不好嗎?她心思細膩,我很看重她的。”
“尚宮局裏的掌事選女史都要看她的短處能不能被自己掌控,更何況,您是王妃。”孫女官也算傾其所有的傳授,“知意遇事沉不住氣,將來容易給王妃惹禍。而吹梅沉默寡言,叫人猜不透她,將來王妃只怕難以掌控。”
“殊不知外面的世界遠比汪府精彩的多,您將來若掌控不住她二人,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因此,這二人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只有染煙最合適。”
孫女官又說一句,“況且我聽說,染煙已無家人,孤苦伶仃,她是想着跟王妃去北邊封地的。丫鬟再好,可只有她心甘情願跟您一同去,那纔是真的好。若心不甘情不願,您就是讓她做寧王府裏一等婢子,也是沒甚意思,平白添堵。”
不得不說,孫女官的話再讓汪靜姝振聾發聵。她如今纔算明白,想要做穩尚宮局裏的女官也是不易,可不比宮裏頭的妃嬪娘娘來的容易。
孫女官果真是一個不錯的人,任人唯賢,若是寧王府裏有她在,是不是事半功倍?
“大人一番推心置腹的話,靜姝實乃佩服。”汪靜姝語氣誠懇,“若我身邊有您這樣的大人物,實乃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