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來商量去也拿不出一個具體的章程,側妃又管着偌大的王府事務,總也抽不出空來出主意,如此一拖又到了臘月。結果一到臘月更忙,忙着臘八施粥忙着冬至祭祖也忙着過新年更忙着迎接後院新人。
王府所有人都在巴望着七位新人的到來,又是好奇又是心裏不舒坦,既想一探究竟又不希望她們進王府爭寵。
就連汪靜姝心裏也焦躁不安,除了孩子們日常瑣碎的事外她對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
品薇悄悄跟又曉商量着,“王妃這是怎麼了,總是鬱鬱寡歡的?”
又曉稱:“還能有什麼,無非是快進王府的女人們唄。”
品薇悄悄捂嘴偷笑,“我還以爲主子肚子裏又要小主子了呢。”
又曉拿手敲她頭,“你想什麼呢,王妃生產纔多久,不足半年。這個時候若真有了,都可能對身體不好。”
正在對賬目的汪靜姝聽到角落的動靜,迎面望去,“怎麼了?你們可有什麼事要說?在聊什麼呢?”
品薇閉嘴,又曉回一句,“沒說什麼。”
汪靜姝聽了也不信,“指不定又編排我什麼呢,你們一個個仗着我好說話就背地裏編排。下回我弄個嚴厲的組織設置賞罰分明的制度來好好管管你們。看你們還敢說不?”
又曉之前聽要設立如同宮裏六局一司的模式組織就特別激動,她曾經就是女史。這回主子又說起,看樣子王府內真是要大刀闊斧的除舊立新。上前一步,“看樣子真要立一個組織,這敢情好。不知道主子給我安排個什麼官職?”
“無官有職。”汪靜姝輕笑,“你放心,肯定比你之前的女史品級高。過了這個年,留開始除舊立新,這次要大刀闊斧的整頓,整個王府。”
又曉一個勁笑,“那我可是得了晉升呢。”
一旁的品薇別過臉,“嘁……明明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哪有?”
“你說什麼呢?”
……
兩人鬥起嘴來跟孩子一樣。汪靜姝笑看着也挺無奈。往窗外望,外面紛紛揚揚的白雪落在地上,真真是柳絮因風起的模樣。
北方的冬天像銀裝素裹,不過平州還尚可些,也算四季分明,若再往北邊往東邊去,可就是全年如冬天。
悵然若失的汪靜姝托腮呆怔,“這個雪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轉頭又提一句,“昨兒的好天氣真是老天爺幫忙,臘八施粥進展的不錯。這才過了一夜又是陰沉又是雪。”
昨兒是臘月初八。今年的臘八日王爺特意提前下令,王府打開大門要施粥施米,因這事,昨天汪靜姝跟着忙了一天。原本孩子們滿月的時候,王爺也想這麼做爲孩子們積福後來被她勸阻了,是她提議改成臘八日。
又曉接話,“可不,昨天還放晴呢,今天又是大雪紛飛。一早起來雪很厚了。”
汪靜姝輕嘆,“王爺昨夜說,今天出了綮城看看積雪情形,一大早就去了。也不知道今年百姓們收成如何,能不能過個好年?”爲百姓擔憂,這個年能不能過好?
汪靜姝看着賬本嘟囔一句,“希望如此。今年王爺的莊子鋪子田地的收成還不錯,想來整個平州應也是如此。”轉頭又翻開自己那本賬目,昨兒纔有管事給她報來一年的賬目,給她送來一年的盈餘,“我的嫁妝裏今年盈餘不少,看樣子能過個好年。打賞下人們做幾身衣裳再跟她們一起禮尚往來的銀錢是夠了的。”
“主子有莊子鋪子田地別院做陪嫁,哪裏還會缺銀錢花。”又曉嘖嘖驚歎,“有時候看着您的庫房賬冊,說起來您的嫁妝還真算多了吧,在所有王侯妻妾應是數一數二的了吧?”
汪靜姝微微搖頭,“當年太子妃的嫁妝纔算多呢,可謂千里紅妝……”說起這個,她竟有一絲感嘆,“不過說起,這些東西也是俗物。像太子妃……恐怕還沒用完嫁妝吧,人已經不在了。想想,有時候何必計較,活着纔是最要緊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又曉緘默,倒是品薇卻說:“您是這樣想,可其他人還不羨慕您有這麼多嫁妝。這個王府除了您就只有側妃擡進來的時候有嫁妝,不過聽說都是古董字畫書籍很文雅的東西,少有黃白之物。可那些終究沒法變成銀錢。您的莊子鋪子田地卻可以變成銀錢用來救急。側妃總不可能拿去賣了換銀錢咯?”
“人都是俗的。有銀錢多了自然覺得可以不在乎,可若沒有銀錢卻是寸步難行,就連自己院裏的下人們都是拜高踩低左右逢源。”
汪靜姝微微頷首,似乎聽着有幾分道理,她從出嫁到現在,在銀錢上從來不缺。但去歲整個王府的用度緊張的時候她是知道的,一兩銀錢能做好些事。“在禮尚往來的時候,多給她們準備些黃白之物,讓她們可以在新一年裏多多打賞下人,這纔好給自己辦事嘛。尤其是柳昭訓以及尚奉儀那邊,不要讓她們被下人看不起。”
又曉清楚這事,說一句,“因着您得王爺寵又加之側妃主理府務,如今再無人敢爲難尚奉儀每日用度,比去歲好很多了,碳火都是添足了的。您可以安心。”
果然到哪裏都少不了趨炎附勢的下人。汪靜姝還記得去歲因爲尚氏不得寵就敢有下人短了她的碳火用度……如今王爺偶爾會去那裏歇息,便也沒出現短了用度的事。
她說:“那可不是我和側妃的功勞,是她自己有本事引得王爺高興偶爾歇息在那而已。”喝了口熱茶,“擡舉了柳氏讓她能學着理王府的事,那麼如今也該擡舉擡舉尚氏咯。”
“您真的一點不在意?”
之前王爺一連十天歇在柳昭訓那裏隨後又一連五天歇在尚奉儀那裏,汪靜姝心裏說不喫味的確有假,但她更明白王爺的女人註定不可能只有她一個。與其讓別人恃寵而驕仗着王爺寵而作威作福到她頭上,還不如讓王爺寵跟她交好的人,只要對她真正恭敬,她可以不在乎人家獲寵多少,獲寵越多對她們這脈越有利。
“尚氏對我一向恭敬,就算她不是我的人,我也希望她能夠獲寵。我不在乎誰獲寵,而在乎獲寵的人會不會欺辱到我頭上。”汪靜姝的目標一向很明確,“就像王爺說的,我的盟友也該強大起來。就算家室不好,但絕對不能徹底失寵,更不能整天自怨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