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838章 會否節外生枝?
    覃芳舒今日不是來和薛妃爭執的。

    所以她並沒有阻止薛妃公然當陳皇后的面前提出即帶太子迴避的舉動,但她還是會訴苦:“殿下除聖人外,也極親近賢妃,又的確多虧賢妃廢心,因此才至殿下對賢妃也生孺慕之情,賢妃膝下沒有子女,殿下由她撫育,她也將殿下視如親出,因此妾身也明白賢妃是因爲重視殿下,故而纔不願殿下……爲天倫血緣之情所牽絆。”

    “阿薛不是如此小的器量。”陳皇后搖頭嘆氣:“咱們女人啊,有多少活着活着爭的心性無非是落在子女身上了,哪家的兒郎更長進,哪家的女兒得高嫁,若是在普通門戶,或許還能指望個能和夫婿長相廝守,但在這座宮廷的女人,誰都無法指盼帝王的專寵。

    所以更得相爭,爭榮華加身,爭權勢在握,這就是世人眼中的后妃,彷彿不去爭不去奪必然就難得善終。而我卻是懂得阿薛的,這麼多年了,她只有盼求卻從不爭奪,她對安兒的愛護終究是心裏那份盼求的落實,無法將情意付諸夫君,卻也不願心藏冰霜的活着,她竭盡心思對安兒,不是爲了讓安兒回報什麼,而是還想自己像個活人一樣。”

    這話,陳皇后多少說的也是自己的心思,話說出來,卻引起了胸臆的一股悵鬱,可她還沒有如何,卻聽芳舒竟哽咽了。

    “聖人信任賢妃,妾身卻不得不多想,就連聖人都因心中不忍允許妾身對殿下略盡親長之慈,唯有賢妃阻撓妾身與殿下親近,指不定會誤導殿下,認定妾身心懷叵測,讓殿下提防疏遠妾身,最近這些日子以來,妾身常作噩夢,夢裏那些北遼的蠻人殺進了臨安城……”

    “快別說這些糊塗話了。”陳皇后忍不住阻止芳舒:“我雖不懂戰事,這軍國大政之事也由不得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作主,可就連多少普通百姓都是明白的,如今朝堂之上有湘王殿下坐鎮,又有襄陽公、辛將軍等等勇將,再不比得當年,如同守不住開封般的再失了這半壁江山,阿舒你的憂慮我能夠體諒,但這種大不祥的話要真落人口實,可是會被治罪的。”

    見芳舒又是驚怕又是哀愁,不哽咽了,淚珠子卻掉得兇猛,陳皇后忙勸了幾句,又勸不住,正好這時尚宮局的女官們奉詔來見,陳皇后分身乏術,潘氏便自然而然“請命”道:“聖人先去見幾位尚宮吧,奴在此侍奉覃娘子,待娘子情緒緩和了再送娘子返青梧閣。”

    陳皇后並不作他想。

    而芳舒的情緒經潘氏安撫,自然也漸漸平復了,當兩人往青梧閣去的時候,芳舒才終於說了正題:“我收到宮外送入的訊報,湘王妃今日已經動身出城,同行的還有太師府的家眷,很顯然,湘王動手在即,爲防萬一才讓湘王妃避出城去以便發生意外時能安全脫身。”

    “那覃娘子總算願意訴諸詳細計劃了?”

    芳舒緩緩地往前走,清淡的眉壓着平靜的眼,聲腔裏自是再不帶一絲半點的哽咽:“我非不信任娘子,只不過晏無端的詭計難測,咱們要挫敗他的詭計,實難定下具體策略,不過我揣摩着,晏無端欲行篡位,必然不會等大軍班師回朝,重兵在外,於他才更有勝算。

    事發應當就在數日之間,咱們必需得先有準備,皇后殿裏的事還勞女官處處留心,若有風吹草動……此時也不必顧忌太多了,女官身邊無可信之人,需得親自往青梧閣知會。”

    潘氏輕聲道喏。

    “另有司馬芸過去的親信雖已盡被陳皇后所彈壓,均不再掌管要重事務,但陳皇后到底心慈心軟,不肯將那些人斬盡殺絕,我相信有哪些人還能利用女官應該心中有數。”

    “娘子打算怎麼用?”

    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從脣角掠過,芳舒眉眼更是低斂,幾個字輕輕道出。

    那極輕的語音,也像並沒有造成潘氏任何震驚,而她的迴應也僅“明白”二字。

    “遊說這事就不必女官出面了,我自有安排,女官心裏也明白,咱們的成敗與生死可都在此一舉了……所以女官等會書於名下的人名,這些人不僅僅要具野心,且還必需得用。”

    此刻,芳舒終於走盡了那曲折的遊廊,她轉頭,看已經看不見的那座皇后居住的殿閣:“還有太子的安危,我也要盡託付給女官了,無論如何,太子不能受晏無端控制!”

    ——

    大理國滅的喜訊自然也不會傳不進畔西園,雖然已經是次日了,但聽聞喜訊的宗室們還是狠狠喧譁了一陣。

    “想咱們當年,被遼狗欺凌侮辱的慘況,多得上蒼先祖庇佑,不僅讓咱們僥倖歸國,還終於眼見了遼狗得到此等報應!”

    “要我說,段氏還是死得太容易了些,辛坦之就該把這狗賊押回臨安,讓這狗賊受凌遲之刑,才抵得過我等曾受的苦辱!”

    “段氏雖死,可大理必定還有宗室存活,咱們應當主張,令上太保將段氏族人逮解臨安,將他們全都五馬分屍才能解我大衛皇族心頭之恨!”

    “不僅僅是宗室,還有大理的臣民,爲官者都該被處死,爲民者沒爲奴僕供我等驅使!”

    覃澤默默的聽着這片嘈雜和喧譁,眉頭越蹙越緊。

    這就是衛國的皇室宗親,一場軍事的勝利在他們口中盡應歸功於上蒼和列祖,全不顧念將士們的浴血拼殺,而大理只是北遼名義上的屬國,一個屬國的覆滅竟成了遼人的報應?他們甚至還在埋怨辛將軍未將段懷森活捉,他們竟還以爲他們有資格對湘王發號施令,北衛亡國之辱未血,淮河以北失土未復,他們心繫的卻仍是一己的苦辱。

    他們的確受過苦辱,可曾想到過他們畢竟已然被釋歸國,坐享榮華富貴,而多少北衛的遺民尚且還在受奴役之苦,掙扎於生死邊緣。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兩國之戰便是要誅連君臣,可與平民百姓有何干系?百姓是能左右國家稱臣於北遼,還是能左右自己的君帝暗殺西夏貴族?

    大理雖非衛土,不過也曾爲中原一統,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也實難怨得湘王對羿姓皇族的鄙夷,王朝已經腐朽,羿氏的國祚還當真應該延續?

    無奈有史以爲,但凡江山易主,必生烽煙戰亂,就算外無強敵覬覦,也必會讓無辜百姓受難受罪。

    所以如徐公等等臣子,明明清楚君帝的昏庸,皇族的無能,卻仍在期待這亂世之中,翹盼得個賢主降世,力挽狂瀾,振救岌岌可危的江山社稷。

    嘈雜聲中,覃澤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晏遲立在宮中一座高閣上,他此刻目光所向也正是畔西園。而哪怕是目力過人,如此遙遠的觀望,當然也無法看清那座離宮裏任何一個人影,晏遲只聽見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天下也唯有他的這雙耳朵能聽見穆清簫的腳步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