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823章 自掘墳墓
    葛時簡拘審周家夫婦二人,實則是爲了逼出他們口中的實話而已。

    芳期當日是因心懷不忍,用的是勸說的方法,周家夫婦雖是布衣平民,但平民有平民的“狡黠”處,不管他們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態不肯再將這起舊案從新掀揭,度量着芳期那儼然一點都不強硬的態度,不敢說謊,只使出了哭求的方法便把的確硬不起心腸來的湘王妃給應付過去了。

    到裘南事強逼威脅,周家夫婦又度量着這件事案既有湘王妃過問在先,曾經讓他們畏懼不已的裘大官人無非就是口頭上的恐嚇罷了,並不敢真迫害他們,這回他們又的確料中。

    但葛時簡就很不一樣了。

    葛時簡是臨安府尹,在這普通百姓心目中已算高官重臣,過問臨安城的刑案還屬他職責所在,根本不需商量、勸導,當然所有的質詢也完全不能稱爲要脅恐嚇,再兼葛時簡又爲臨安百姓人口稱頌的賢臣清官,其執法公允的口碑堅如砥柱,若真疑心是他們“虎毒食子”,一但判處,整個臨安城恐怕沒一個百姓覺得這件事案另有蹊蹺。

    周家夫婦二人當然不明白,無憑無據下,葛大尹當然不可能拿他們屈打成招,甚至連翻察審問都缺乏律條所依,葛大尹這回行事“不依常理”,着實是被湘王給說服了。

    可無論這當中存在多少認真論來有悖律條的因果,有一點卻是鐵定的。

    那就是裘南事確然有故殺良僱的行爲,周家夫婦也確然是被裘南事買通,在他軟硬兼施的威脅下代爲隱瞞兒子的真正死因。

    周家夫婦二人只能實話實說。

    葛時簡當即便往裘宅盤問,裘南事也自然咬緊牙關死不鬆口,但他卻不能質疑葛時簡意圖冤枉,真要和葛時簡打這場輿論官司,裘南事自知絕無勝算,緊跟着,祁誠也果然傳問裘南事,更是以一張莫須有的“名冊”盤問他湖南街滅門案之嫌!!!

    與此同時,與裘七郎反目成仇的何氏,竟也聽說了裘南事竟然犯下滅門重案的新聞。

    這婦人已經冷下去的心思就重新活絡了起來。

    說起何氏的盤算,關鍵人其實就是她後頭勾搭上的個姦夫——說是裘家的大管事,可裘南事這人卻不肯將大管事如此重要的職位交給良僱,連官奴都不放心,也不是擔心大管事貪昧家財,最大的不放心還是覺得這些奴僕見識短沒頭腦,不夠本事幫襯着打理家業,因此裘家的大管事,實則是裘南事一個族侄。

    何氏原也指望着靠着她的姦夫給裘南事遞個話,她並不想真和裘家鬧得個魚死網破,但別管是跟誰做妾室,總之得容她坐着頂小轎被擡進裘家的門,實現她穿綾羅喫山珍的美好願望,何氏深深的覺得她這點子願望已經很沒野心了,裘家家大業大的還怕多養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成?

    因此那泄了密的大管事,雖說被暴怒的家主撤了管事之職,總歸一筆寫不出兩個裘字,裘南事更不可能把族侄給處殺了,然而何氏沒想到的是,姦夫竟然翻臉不認人,非但沒替她遊說裘南事,還擺出了副從此井水不犯河水的絕情態度,把她好一番恐嚇威脅。

    這恐嚇原也有效的,何氏到底不敢真和官宦門第作對。

    只終歸意難平。

    一口惡氣堵在胸口,心胸就變得更狹窄了,何氏整日間的都在暗咒裘南事不得好死,裘家人家破人亡,誰知沒幾天,竟然眼看就要如願,何氏一口惡氣緩過來,整個人都興奮活躍了。

    這一天,喬裝打扮的屠子,混在何氏出沒的街巷,就目睹了此婦一番表演。

    見識過金屋苑裏那些千嬌百媚的屠子,自然不會爲何氏的風韻姿容震驚,只看她確也眉清目秀、身段窈窕,還甚是懂得打扮,不學那些濃妝豔抹的作態,梳着整齊的髮髻,笑着和一羣身着布衣的婦人打招呼時倒也柔和,總歸看模樣和言行還是個正常人,但說的那些話……無論是婦人還是男人,只要在場聽聞的都儼然憋着笑。

    “姓裘的那一家子可都不是東西!裘七當年騙得我與他一同私奔,山盟海誓的說非我不娶,每幾日就始亂終棄,這些舊事就不說了,也怪我沒長眼才被這等登徒子給哄了去……可後來我聽說爲着當年的事,那裘南事竟犯下人命案,我心裏覺得愧疚,才暗下里的打聽察探,本是要告官的,可我與那被殺的良僱非親非故,當時並不在臨安,沒有憑證去敲那登聞鼓!

    我就是心裏愧疚,有句話怎麼說的,周家小兒非我所殺卻因我而死,不替他申冤我的良心可過不去,不能去敲登聞鼓,就只好把裘南事所作的惡公之於衆,到底是讓湘王及湘王妃聽說了,一察,竟還察出裘南事非但故殺良僱,還跟一起子逆徒串通,前不久湖南街的兇案衆位可都聽說了吧?一家子這麼多口人,不是婦人就是孩童,無一倖免,都死在了裘南事手上!

    我可不是搶功勞,只真見不得這起無惡不作的人仍然逍遙法外罷了!我們這些布衣百姓,手裏沒權沒勢的,也就只長着一張懲惡揚善的嘴罷了,可正爲我們長着這樣的嘴,湘王殿下的耳朵才能聽察見裘南事的惡行不是?看我這一段兒,逢人就說裘家事兒,爲的也就是讓他們這家子惡棍早日伏了國法,我既不圖名又不圖利,爲的就是良心得安。”

    喬裝成貨郎的屠子耷拉着眼睛,連笑都已然憋不出了。

    他並不理解何氏圖的究竟是什麼,如果只圖出口惡氣,很顯然就算沒她這番上躥下跳裘南事也逃不過去被收拾,換而言之如果裘南事這回能夠屹立不倒,何氏這番上躥下跳也拔不下裘南事一根毫毛。財利更是休想沾手的,真打着圖名的算盤?也不看看縱然是對裘南事厭惡鄙視的人,看她無非就是個跳樑小醜而已。

    屠子做爲時常還能在湘王殿下跟前露一露臉的人,也着實無法理解何氏的頭腦簡單和心懷僥倖。

    這個婦人,除了“報仇血恨”的心思外,竟然還存着另一層異想天開——

    越多的人知道這起事件背後有我的作爲,這口口相傳的,指不定就能傳到湘王殿下這樣的貴人耳朵裏去,看殿下一貫的行事,必定是個憐香惜玉的,雖都傳言殿下對王妃是一往情深,除了湘王妃外看別的女子皆不入眼,也就是傳言而言,我雖是平民的家底兒,過去不照樣迷住了裘七?又就算沒投殿下的眼緣,湘王妃只要留意見我竭盡全力襄助湘王府的事,她還一貫在意憐貧惜弱的名聲,多半也不會毫無表示,這些貴人啊,別管是男人家還是婦人,只要動了憐憫心,舍的是點雪花錢,就夠我喫香喝辣的半輩子。

    何氏兢兢業業地繼續着她的“事業”,全然沒有留意見一言一行已經落入了屠子的眼睛。

    這天,她突然被一個“貴人”請去了一間宅子。

    於是付英此日就一臉的官司,猶猶豫豫佇在了晏遲跟前。

    晏遲才停了筆,眼睛離開書案上的信冊,瞥着付英,順手就把毛筆撂下,拿起茶盞。

    他一字不問,付英就不猶豫了:“是朱測的人手尋到了何氏,給了何氏一筆錢,還許下她榮華富貴,讓她繼續替湘王府造勢,咬定裘南事罪當處死。”

    這是一個節外生枝。

    晏遲眉眼有如冷凝:“朱測,這個人不在羅網之內。”

    “是,卑職已經察實,朱測雖爲司馬權黨徒,但他卻是同汴王及衆多宗室一同歸衛,根本就未參與東平公事案。”

    “這個人,極富心機。”晏遲的神色卻比心機更不可測,喜怒難辨得付英天靈蓋上都在發寒,只聽他家郎主繼續道:“目下情形,他應當也參悟了幾分,知道屠刀在上,不過他的脖子尚還不在屠刀正下方,性命保全了,富貴既然也在,野心便摁捺不住,他自以爲只有他洞悉了勢態趨向,料中我之目的,不過,他卻有與我相較的想法。

    朱測應當和宮裏那位覃娘子,王妃的族妹太子的生母,聯絡上了吧?”

    “是。”付英應對得很艱難:“所以卑職纔不知……”

    “不必管。”晏遲驀的擡起眉頭:“我既答應過王妃留覃娘子母女二人性命,那就絕對不會反悔,至於何氏,也不用管。”

    再於是屠子這日就很覺爲難了。

    因爲他看見了何氏正在被殺。

    殺手還挺專業,盯梢的時候散落四方,沒引起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警覺,當何氏正加倍努力在一羣人間繼續進行她兢兢業業的演出的時候,這些人開始向何氏圍攏,屠子當然立時發覺了危機,不過,郎主叮囑的是“不必管”,屠子都不曾猶豫下,就眼睜睜看着一個人從腰帶裏摸出了雪亮匕首,趁着同伴製造的混亂,狠狠扎進了何氏的命脈。

    屠子去跟付英稟報消息的時候,付英不在家,他遇見了常映。

    “何氏雖不是個好人,這婦人論心眼比蟬音還壞多了,但總歸也並沒那能力害人,唉,就這樣死了,雖然不是郎主動的手,可郎主畢竟見死不救了,當然,未免節外生枝打草驚蛇,郎主也確不該救何氏,我也不是不落忍,就覺着吧,這朝廷的法度還真是一文不值,不值一副豬下水。”

    然後他就捱了常映一腳。

    “屠子你不做人,沒良心,跟我說這些幹啥,這可好,我又不能去見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