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735章 王妃勸友,袁娘勸夫
    袁四娘來見芳期時,有幾分欲言又止。

    芳期其實已經料到她是因爲什麼事兒這樣的猶豫彷徨了,潘女官當日回家當日回宮,自然是獨善自身的打算,這回又被晏大王給料中了事態走向。

    “小袁有何話不妨直說,這樣憋着,有損了胃口,可浪費我今日這一桌子好菜了。”芳期還親自替四娘挾了一箸子冷拌蹄筋。

    四娘才把小姑子昨日的一番話說了,擰着一雙愁眉:“便是二妹妹心急着要救潘郎,答應了聽令於區大娘子,我也必會勸阻她的,且二妹妹那番話,說的也是正理,這回雖則說潘郎是被人算計,中了圈套,但說到底,要不是他那莽撞的脾性,好鬥的弊病,也不至於引來這起子橫禍,二妹妹講的話也挑不出什麼錯,可我也不知爲何,總覺得那番話就是刺耳不中聽。”

    “我來替小袁梳理根源吧。”芳期恃機點醒她:“畢竟是兩兄妹,血親的骨肉,哪怕是潘二孃惱怨兄長行事莽撞一點沒成算,說要讓兄長受些教訓的話是沒錯,可她卻完全沒有過問事案的詳情,那就不是置氣了,是真不關心兄長的死活……要知道,她兩番拒絕人家的籠絡,怎會想不到原本這件事案本不至於讓兄長擔當死罪,這樣一來卻會導致對方因恨她不識擡舉,勢將她的兄長至於死地了?”

    袁四娘悚然心驚:“那……”

    “興國公可是臨安大尹,他要在臨安獄中動點手腳還是相當容易的,不過小袁也不必太擔心,既然區氏已經使了人來誘逼你們,哪怕這種口說無憑的事不能呈報天子裁奪,但大可告知葛少尹,讓葛少尹加強防範,興國公及那沈炯明也料到咱們會這樣應對,他們就不會再用這殺人滅口的下下策,無非是,一口咬定陳渝就是被潘大郎使人推跌墜湖,要求扣潘大郎一頂故殺的帽子罷了。”

    對於如何爲潘成平反的事兒,袁四娘是早就聽芳期交待在前,她於是也不那麼擔憂了,只依然無甚胃口:“沒想到,二妹妹竟這般冷心腸,潘郎雖說的確行事魯莽,好惹是非,可當初翁翁故世,就有族人看着阿家是孀居婦人好欺負,盤算着利用二妹妹的婚事給他自己牟財利,軟硬兼施的,惹火了潘郎,把那族人一頓拳腳,爲這事兒潘郎險些沒被除族,潘郎卻沒半點懊悔,說他就只有阿家、二妹妹兩個親人,誰敢欺負她們,就算拼個同歸於盡,他也不會退縮半步。”

    “冷心腸,卻也未必就是陰狠之人。”芳期卻反而爲潘小妹說起好話來:“只是把自己擺在第一重要之位罷了,你那小姑子啊,她太有自己的想法,她想入宮,我倒猜測她圖的並非榮華富貴,否則很難不爲唾手可得的利益所動,而非要繞一條曲折艱僻的遠道,且她,許早就厭倦了你們這個小家。”

    袁四娘長長嘆了聲氣:“潘郎也是太不穩重了。”

    “我想潘二孃最厭倦的人,恐怕還並非是潘大郎。”芳期說出這句話,見袁四娘並沒多留意,她就暫時不再往更深處說了,轉了話題:“小袁明日去探望潘大郎,可莫跟他說其實你早知道了他會中這圈套。”

    “啊?”袁四娘滿腹疑問:“王妃不是說過,真相不用瞞着潘郎麼?”

    “我是怕你實心眼,早跟你說了這些話你會不安。”芳期搖頭嘆道:“你那夫婿啊,的確該喫這回教訓,可你要真跟他說了實情,他豈不怨你事先不提醒害他受這番牢獄之苦,又怎能夠聽你的調教呢?你總不能眼看着他不改進毛病,日後再闖禍吧?”

    袁四娘聽了芳期一番指點,再經一夜時間的自我鼓勵,次日去探監,心裏頭還是直打鼓的,尤其當踏進那頗爲晦森的囚獄,行走在那條似乎尤其顯得漫長冷寂的甬道,更覺脊樑骨上冷慄都在接連炸起了,步伐反而越來越慢。

    臨安獄中,因設有女囚,倒也有十幾個官婢長期在女囚負責看防,現正是兩個官婢引着袁四娘來此,其中一個便道:“普通的官司並不由臨安府經辦,真要判了處死待臨刑的囚徒也是另有關禁之地,所以這處囚獄眼下就只關禁着潘郎君一人,故而才這樣的冷清,大娘子不必懼怕,待審的囚待,葛少尹多半都不會先以刑訊逼問口供,雖同樣是囚獄,這一處還是不染血腥的。”

    袁四娘終於看見了潘成。

    只見他大馬金刀的坐在囚室正中一張草蓆上,並未上鐐銬不說,身上還穿着當日的一襲錦袍,只頭髮亂得不像樣,看上去纔有幾分像個囚徒。

    “娘子怎麼來了?!”

    潘成當看清“訪客”,先是驚詫,一撐身子想站起來,卻“唉喲”一聲又坐了下去,抻直一隻腿,還一邊大聲道:“這破地方,我一躺下就覺一窩子跳蚤咬,坐着略好些,卻把腿腳給坐麻了,我看你提着那物件,可是捎進來的喫喝?這可太好了,囚飯可真不是人喫的,你在那兒站着等會兒,等我腿腳緩過勁來過去取。”

    袁四娘:……

    好半天才問出一句:“官人沒受刑問吧?”

    潘成已經能一瘸一拐過去了,隔着囚柵先抓了兩塊糕點大嚼,一邊說:“姓葛的還不敢對我用刑,就可恨他把我往裏頭一丟,就不聞不問了,這些當官的做事就這樣不麻利,都多少時日了,還沒個判奪,要不放我出去,要不往我脖子上砍一刀,老把我關在囚獄裏是怎麼個事兒?”

    袁四娘:好吧,湘王妃說得對,看來就算受了牢獄之災,莽漢子依然沒長教訓。

    “官人只管口上逞強,也不想想若真……阿家和我又該如何?”袁四娘別過臉,她仍然不大會作態,明知潘成會有驚無險渡過此劫,兼且看他身陷囚獄除了睡不好喫不好竟不覺多苦悶這副模樣,眼圈兒攢夠了勁就是憋不紅。

    “怎麼?姓葛的還真敢把我推上刑場不成?”潘成怒了。

    袁四娘嘆口氣:“那陳郎君,現今屍身都還沒打撈上來了,他的父親也是奉了聖令出使州縣,未返臨安,愛子就慘遭不測,陳家人哪能善罷甘休?今日我能入獄探望官人,託的還是湘王府的人情,官人便是爲着阿家與我,可莫再逞強了,案發那夜的事兒,官人要仔仔細細的供述,葛少尹不會聽從原告方一面之辭,可要是官人你都自認了罪行,葛少尹必會斷你故殺之罪。”

    潘成並非不怕死,他且以爲是不會死罷了,聽妻子這樣一講,也顧不上吃了,兩手往囚柵上一抓,恨不能連腦袋帶身體擠過囚柵去:“二妹妹可是在陳聖人身邊,難道也沒有辦法?”

    “事關人命啊,官人讓二妹妹怎麼替你求情?去求陳聖人枉法包庇?官人也不想想,莫說二妹妹,連當今太后,可都保不住違犯國法的親族呢!”

    見潘成終於癱坐在地,臉上有憂懼的神色,袁四娘才道:“好在是湘王妃叮囑了我,只要能勸得官人實話實說,別再逞一時之能,依葛少尹的性情,絕不會偏聽偏信,官人至少沒有性命之憂,至多是受些皮肉之苦,今後徹底斷了入仕之途。

    我尋思着,官人橫豎也不在意入不入仕,只要有驚無險的渡過這回劫難,能與阿家與我團團圓圓,就已經是大幸了。”

    潘成好半天,才耷着肩膀悶聲道:“是我對不住娘子了,沒讓你過幾天好日子,不僅累你擔驚受怕,還……哪怕是我保得命在,今後就是個白身,你跟着我,也會受他人的小瞧恥笑。”

    “你我既爲夫妻,就註定同擔榮辱,且這天下,這樣多無官無職的人,難道都沒個舒心日子可享了?我也從不圖榮華富貴,只盼個平安喜樂而已。兼且楊柳岸的蘭舟姑娘,提醒了我幾件蹊蹺,她與我都懷疑這回飛來橫禍,實則是有人設計陷害官人!

    官人先別發火,心平氣和聽我講,這件事兒,我也與湘王妃商量過了,湘王妃答應了告知湘王,遣人細察,說不定還有轉機,並不至於這樣糟糕,只一來官人必須沉住氣,另一點,日後官人可得略改改脾氣,莫因些小口角之爭,就跟人大動干戈。”

    潘成的心情,一陣間就經幾番起落,雖說不出什麼痛改前非的話,也暫時沒生出個日後如何的章程,卻也有幾分悔悟,竟慚愧起自己沒有頭腦,惹出禍事來還得靠家中女眷紅顏知己替他奔走的羞恥事,巴掌往自己臉上擼了一把,擼出點笑容來。

    “我潘成今天在這裏立誓,要是日後還做出對不住娘子的事,就讓我死在這裏沒人收屍,娘子只管放心,我但凡還能從臨安府衙活着出去,就算沒那封妻廕子的能耐,管保也能讓娘子日後喫香的喝辣的,不比旁的人結據,我過去懶得賺錢,並不是真缺了賺錢的門路,只要咱們手裏有錢,照樣能逍遙快活。”

    袁四娘:……

    錢銀都是小事啊,她何嘗在意過?

    只是嘛,也罷了,一個懂得賺錢養家的夫婿,總勝過遊手好閒的夫婿許多,男人丈夫,總得有點志向,賺錢就賺錢吧,湘王妃就很擅長賺錢,不照樣靠賺得的“銅臭”,做了多少人都無力做到的善行?

    袁四娘心滿意足的回家去了。

    而潘成也終於提出主動作供,老老實實的呼籲葛少尹抽空搭理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