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626章 王妃的疑陣
    同怡裏,這日是數十載難見的熱鬧。

    因爲葛時簡開堂公審了這起令人震驚的兒媳嘔亡翁父的不孝案,還當堂審詢了馬氏——雖然說審訊馬氏時允許她這外命婦帶着幃帽遮擋住面貌,且並非將她當作同案犯,而是證人要求應詢,並後來也審理清楚了馬氏只不過是爲梁氏一面之辭矇騙,同情她的遭遇,才建議了梁氏和離改嫁,對於梁氏的其餘指控,因沒有真憑實據,葛時簡併沒有判決馬氏爲共犯。

    不過大衛自建朝以來,還沒發生過世族婦爲人命案所牽上公堂受詢的稀罕事。倒並不是說世族婦就沒有犯過殺人的罪行,只是多半都會私下判決法外處刑,不至於鬧上公堂,在衆目睽睽之下辯對。

    更兼馬氏也並不是多麼能言善辯,應對時有些吞吞吐吐,一度還差點氣急敗壞得對梁氏惡言相向,梁氏還一口咬定馬氏就是同謀,甚至是馬氏給她出的陰謀詭計,沒有真憑實據另說,在不少圍觀者看來,馬氏多少是做賊心虛的,擇不清身上的嫌疑。

    律法宣判馬氏無罪,然而民衆卻判決了馬氏有罪。

    因此便有不少並不住在同怡裏的人,自發去那裏打聽這件案子的細枝末節,不是個個人都有幸能往臨安府衙圍觀公審的,衙堂就那大點地盤,容不下這多好奇的羣衆,事後才聽聞消息的羣衆,也只能往同怡裏打聽。

    李氏這一日異常的忙碌,她卻也不顧自己已經口乾舌躁,面對着一撥又一撥的羣衆,仍是慷慨激昂:“我早就說了,元大官人是孝子,元老安人也是善心腸,才聽說閒言碎語講元大官人寵妾滅妻,元老安人姑息侄女苛虐兒媳婦時,我就料定這話不真,果不其然,原來是那心腸惡毒的兒媳婦,嘔亡了翁父還不甘心,竟還企圖把元大官人陷於死地!”

    接下來就有不少鄰里附和,這些人多半都曾受過元母的恩惠,有的是家裏一時週轉不開,問元家借貸,元母一口答允不說,並不讓寫借據,也沒另收利錢,說是一點小錢,便真沒法子還償了,出點力氣抵消也就是了。

    也有的是瞅着家裏的小子還算聰明,起意讓小子求學,沒有錢送小子去學堂,打聽得元紫東心善,抱着些微的希望去求元紫東教他們家的小子識字,元紫東就真答應了,現如今他家的小子已經能誦什麼“信近於義,言可復也”,這是多麼高深的學問啊,普通人聽都聽不懂。

    還有的講他自己就是個不孝子,被一個娼妓勾了魂魄,拿屋契抵押出錢來,借個娼妓“週轉”,結果人財兩空,老父老母都眼看要被他連累得上街乞討了,元紫東聽聞,拿他一頓教訓,卻替他贖回了屋契,還薦他去了一家商行做工,他現在總算能靠勤勞致富,說誰不孝他都信,唯獨不信元紫東會不孝。

    “遠道而來”的熱心羣衆最關心的卻並不是元家母子行了多少善事。

    一個扯着李氏問:“聽大嫂子剛纔講,之前就聽聞了閒言碎語,究竟是聽誰說的?難不成是元家那兒媳親口講的?”

    “哪裏會聽她親口講,我們跟元大官人做鄰里已經有些年份了,見過元翁,見過元老安人,元大官人也時常逛來里弄裏,跟我們說說笑笑,問問家裏的人事,有什麼艱難處,唯獨就是那梁氏,她倒不是不出門,是出門不是乘轎就是坐車,從來不跟我們這些人交道,我們也只是聽老安人說,梁氏出身顯貴,不是看不起鄰里布衣,是習慣了這樣的規矩。

    要說這話從哪裏傳出來的,刨根問底的,也就只能察到一個閒漢身上,他昨日生怕被官衙追究,自己去坦白了,說是收了別人的錢,才散播的謠言,卻也不認識給他錢的人,只咬定那人是個生面孔,絕對不是元家人。”

    “這樣說來,還真有人跟梁氏串通,意圖嫁害元大官人了?”

    “這還用說!”李氏義憤填膺:“梁氏不是都已經招供了麼?就是尚書公的兒媳馬氏,我們還聽說了,馬氏爲了幫着把元大官人置之死地,不僅買通了御史,而且還把謊話說到了太后跟前兒!”

    “對對對,聽說太后還真被馬氏矇蔽了,多得元大官人再難容忍梁氏的惡行,才把實情告訴了老安人,老安人悲憤難忍,把惡毒兒媳狀告了,要不然指不定就被那惡婦得了逞。”

    “太后也真是太容易被矇蔽了。”

    “太后本就青睞馬氏,卻不識得元老安人,這纔信了馬氏的一面之辭,好在是官家聖明,任用葛少尹這等鐵面無私的清官,才讓這起案件真相大白。”

    “只是那馬氏未被定爲共犯,竟一點懲罰都沒有,多少讓人不服。”

    一個婦人就道:“話不是這樣講的,官衙斷案要講真憑實據,馬氏不認罪,梁氏又拿不出證據來,葛少尹只能這樣判決,不過馬氏雖未受刑究,她這回上了公堂,臉也是丟大了,不但臨安城的官眷今後必不肯再和她來往,就連太后娘娘,恐怕再是青睞馬氏,都不會再召她赴應宮宴了,這對於外命婦來說,可也算是懲責了,葛少尹故意讓馬氏上公堂應辯,其實就是認可了梁氏的口供,知道憑律法無法懲治馬氏,用這樣的方式,也是一種教誡了。”

    有的人不知道這婦人的身份,李氏忙道:“齊嬸子過去也在富貴門第當過管事,見識比我們這些人多,她說的話準沒錯了。”

    芳期自是不會來同怡裏湊熱鬧的,只不過煽動了煽動針對太后、馬氏的輿情而已,這天她還專程去了王老夫人跟前兒顯擺:“其實說起這事件,也是巧合聯着巧合,元翁被梁氏給嘔亡那日,元紫東正和邀約了大王去賞秋葉,元紫東剛登遊舫就聞變故,我是聽大王講的,起初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發展着發展着,居然又和馬娘子相關了,聽說現下啊,雖說葛少尹沒有判處馬娘子共犯之罪,但馬娘子遊說梁氏和離,改嫁她的族兄,馬家人還意圖貪吞元家的錢財卻是確鑿了。

    馬娘子千不該萬不該,居然還把太后娘娘的話給傳揚了開去,現下民衆可都知道了太后娘娘輕信佞言,馬娘子損王、馬兩姓的聲譽就罷了,連累了太后可真是……唉,我都不知道馬娘子日後,還出不出門見不見了人。”

    話剛說到這兒,徐娘突至,當着王老夫人的面,顯然的猶豫了一番,才道:“殿下讓奴婢來,請王妃快些回去。”

    這可是從來沒有的稀罕事!!!

    王老夫人自然是堪不破徐娘無非受了芳期的囑令,配合登場表演而已,她被今日的變故攪得心頭疑竇叢生,且怒且驚,思來想去之後,囑咐下去備車,就要趕去興國公府見興國公夫人,剛出冠春園,就撞見了覃遜,覃遜一個字都沒來及說,王老夫人就滿臉堅決地撂下一句話:“我今日必得去興國公府,誰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