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543章 一張情人椅
    明皎因這問題怔了一怔,才道:“稱不讓熟識,阿期是從哪裏聽說我和閔六娘熟識的?”

    芳期:……

    好啊,難道晏郎真是在說謊?!

    她的口吻裏便帶着一些惱火:“聽湘王說的唄,他硬說聽辛九郎講,阿皎因閔六娘所託找辛九郎討過西京遺事的手稿!”

    明皎把芳期看了一陣,着實忍俊不住:“就爲了這事兒,值得阿期你頂風冒雪的跑來找我求證?還說沒和你家大王鬧彆扭呢,這一股子酸醋味,薰得我鼻子也酸了。”

    但明皎當然不會挑撥芳期和晏遲間的夫妻關係,又忙道:“這事是有的,要說起來我們家和閔家原本沒有交情,不過閔六孃的小叔父跟辛大郎還算談得來,所以一回,阿辛就引薦了閔六娘與我相識,閔六娘主動跟我來往過,但我和她之間確然稱不上熟識,就是普通的交道。”

    “這樣說來,倒是阿辛和閔六娘認識在先,既是如此閔六娘何必託阿皎問辛九郎要手稿?”

    明皎又被問了一怔,追憶了一陣纔想起來當時的情境:“原是閔六娘並不知道辛九郎就是西京遺事的著者,一回來我家閒話,見我屋子裏有一本手稿,她才猜測我和著者認識,沒打問著者是誰,就只託我能不能再求一本手稿。”

    “是我想和閔六娘交識,只不知她不會埋怨晏郎壞了她原本的姻緣,聽晏郎說阿皎跟閔六娘有交情,所以纔想來打聽。”芳期道。

    “原來是爲這個,蘇世母跟汴王是舊識,想來阿期也是願意和汴王府交道的。”明皎想了一想,道:“我現在可拿不準閔六娘是何想法,不過我也確該趁這幾日先去向她道喜的,或許能看出些端倪,再告之阿期?”

    芳期不和明皎見外,不怕給她添麻煩。

    她這天回家得有些晚,到家時雪都已經停了,雪後的晚空月亮姍姍來遲,殘鉤般的一道輪廓,晏遲還在廊廡底下飲酒,聽見芳期的腳步聲他擡頭看了看月亮,等腳步聲更近了,他才拉長了語調:“月遲見,人遲歸,真是孤單寂寞苦啊,王妃要再不回來,我就舉杯邀嫦娥了。”

    那金盃在玉指間輕輕一轉,杯中瑞露映出赤紅色一點燈影,似乎眉眼裏稍含的那點薄醉,化作了脣角微挑處的那縷輕笑。

    真是好大一個美男子。

    芳期過去,把金盃奪走:“湘王殿下還犯得着邀嫦娥啊,金屋苑裏那麼些美嬌娘,都等着大王召喚呢。”

    “她們可不敢來,現在啊她們心目中的主人不再是我,分明就是王妃,王妃有請她們纔敢踏進清歡裏,我的話,她們倒是會斟酌着聽了。”

    “我有那大威風?”芳期橫過去一眼:“好了,我聽出來大王這是在抱怨,不如我這就請她們來。”

    “王妃可真是越來越貧嘴了。”晏遲還是端起了金盃,飲完杯中酒:“平白無故的害得無辜人擔驚受怕,這可不符王妃的性情,就別口是心非了,你過來,坐近些,我得拷問你。”

    他坐的這張椅子,是閒來無事時自己構設打造,椅背更往低傾,能供兩個挨在一起躺靠,這椅子他只造了一把,結果第一回使用就一個人半躺着看了半晝的雪。

    芳期聽這樣說,才發覺晏遲坐的椅子有點怪異,於是毫不猶豫就舍了自己那把“無依無靠”的繡墩,繞過小案坐過去,摸摸圓滑的扶柄,又用手去摁摁倚着靠背的軟枕,然後就仰靠下去,發覺這樣半躺着很是舒適,她滿足的“唉”了一聲:“這椅子的形式我從未見過,晏郎是從哪間鋪子裏尋見的?這椅子可有名兒?”

    晏遲沒理她。

    就是覆身上去,帶着酒氣的嘴脣把女子的嘴脣“銜”了下,隨之就是一個深吻。

    芳期頓覺口腔裏滿布了酒味,她迷迷糊糊地想晏遲今晚喝的肯定是烈酒,光是他脣舌間殘餘的酒氣竟然也能讓她昏昏沉沉,腰像要徹底陷沒在那軟枕裏在,聚集不得半分力,酒氣還燒得嗓子裏又癢又燙,極快便讓她有了乾渴的感覺。

    一吻停歇,芳期聽見晏遲急重的呼吸。

    湘王殿下今日真是喝多了啊,那面頰上都透出了兩分紅影。

    芳期用手指捏了捏晏遲疑似也染了紅影的耳垂。

    晏遲沒好氣地把她的手指從自己耳垂上挪開,握住:“且再等十日之後……我問你,今晚可是飲酒了,你嘴裏怎麼有酒味?”

    “大王可別冤枉人。”芳期怒道:“我可牢記着叮囑,爲了讓嬋兒飲母乳,一點酒都不敢沾,明明是大王嘴巴里的酒氣染給了我,還反咬一口!”

    晏遲又湊上去把嘴角輕輕咬了下,才翻身仰躺着,不追究芳期今日的晚歸了:“這張椅子天下只此一張,外頭可買不着,原本我打造出來是想等明春,嬋兒大些了,那時天氣也暖和起來,你們母女兩個能一起躺在這椅子裏曬太陽,結果今日發覺還有另一個用途,比如我們也能一起躺在椅子裏曬月亮……要不就給它命個名,叫情人椅如何?”

    命名的事芳期很有自知之明——要是由她來命名,保管就是簡單直白的“躺椅”兩字。

    “對了,怎麼不見嬋兒?”芳期終於想起女兒來。

    晏遲重重捏了一下手裏握着的手指:“這都什麼時辰了?丫頭早就睡了,且她這麼小,我還能讓她在廊廡裏吹冷風?奶母已經抱回暖閣去了,再等一陣吧,算着到了晚哺的時辰你再過去。”

    其實晚間嬋兒都是由奶母哺乳,不過今日芳期本就回來得晚,晏遲看她也不覺犯困,就想着拉着芳期再曬一會兒月光,正好等夜哺之時。

    “晏郎,我前日沒問你,司馬修究竟爲何要堅持把那些個宗親安置去外州轄縣?”

    “一方面他是不想讓羿梁再塑威望,最關鍵的是他想再獲羿栩對他能力上的認可。這麼多宗親留在臨安城,就算不封爵祿,羿栩總歸是要管這些人的喫喝,且這些人必然挑剔,索要爵祿以及貪圖富貴之心不會死,這些人都聚在一處,極易被人煽動。

    把他們安置往外州轄縣,他們就有如灑出去的一把散沙,難有凝聚力,司馬修就以爲鬧不起多大風浪來,而且由地方州縣承當這些人的衣食住用,國庫就能不耗分文。

    當然,爲防萬一,司馬修會讓羿杜提議,派遣皇城司察部監視這些宗親,只要羿栩準諫,擴充皇城司察部就成了必然,這件事,羿栩當然會交給羿杜和司馬修二人執辦,他們只要辦好了這件事,多少能挽回幾分頹勢吧。”晏遲仰望着那把殘鉤,脣角也漸成殘鉤。

    “可是司馬修肯定是中了晏郎的算計,那些宗親散於地方州縣……”

    “他們甚至沒有爵祿,更別說掌控地方兵政了,根本不可能犯上作亂,其實讓皇城司察部監視他們大無必要,反而司馬修讓察子監視,那些察子在意的無非是宗親們有無謀逆之心,關於這些人在地方違法亂紀胡作非爲之行,察子們必會視若不見。

    因爲宗親霸凌民財,地方百姓怨聲載道之時,就是羿杜失信於羿栩之日,羿承昭和司馬芸會連手將他置之死地。”

    芳期忽然想到了芳舒……

    “覃孺人現在視羿杜,已如殺子仇人了。”晏遲知道芳期心中的感慨,他一語道破:“可以說從羿杜答應司馬修的詭計,將嫡庶調包,用覃孺人的兒子作爲權位的獻奠時,他們兩個之間已經再無任何情分,且王妃可以放心,就算羿杜被羿栩處殺,司馬環這淮王妃也不會受到誅連,連淮王妃都不承當罪責,更何況其餘孺媵。”

    “我試着與舒妹妹異境而處,也必不會記淮王的半分舊情,但我仍爲舒妹妹難過,命運對她着實太殘忍,她從不求羿杜一心一意相待,她奢求的無非是安定和依靠,平平靜靜的生活,但羿杜偏要連她的孩子都要加害,就算羿杜死了,恐怕舒妹妹此生都難以釋懷。”芳期嘆道。

    她以爲等羿栩駕崩,芳舒的孩子就能順理成章登上皇位,可到底是不能和親骨肉母子相認的了,又或許連再見孩子一眼都難。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心憂芳舒的緣故。

    這晚上芳期做了一個夢。

    芳舒在她的夢裏放聲悲哭,她跪在地上,拳頭一下下地砸在胸口,夢裏似乎還有一片沖天的火光,那火光就忽然把芳舒也襲捲入內……

    不是,是芳舒自己放的火,她一邊悲哭一邊點燃了屋子裏的帳幔,她拆下了發上的釵環,脫下錦衣,長長的頭髮散垂着,她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血紅着眼看火光漸成吞噬之勢。

    芳期猛地睜眼。

    天已經亮了,她依稀能聽見外間晏遲正在逗嬋兒“咯咯發笑”,引她喊“呀呀”,她的生活仍然是一派祥和歡愜。

    可芳舒的悲哭似乎同樣仍在她的耳畔迴響,真實得根本不似夢境。

    她怔了半晌才起身,披一件薄氅,倚着隔扇看正在嬉笑的父女二人,這一刻她想夢就是夢,小時候她也做過噩夢,總夢見被王氏毒打,被覃芳姿劃傷了臉,當年她也覺得噩夢極其的真實,可這些事並沒有發生過。

    太子會平安康泰,芳舒又怎會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