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432章 周小孃的醒悟
    



    徐準顯然對孫兒十分了解。



    “我知道你說要什麼,你啊,也是受到了謗辭的影響,當篤定周途疏確爲男寵,就認定他是奸侫,但其實這兩件事並無因果關聯,周途疏有一點,他是通過科舉正途入仕,他甚至是先帝時期進士科的探花,他確有學識,並不是依靠男色獲重,先帝更加不可能知道今上與他之間的隱交,否則先帝早已處治周途疏。



    這說明什麼?說明哪怕官家確然與周途疏有隱癖之情,不過先帝根本不曾察知,所以所謂今上因爲龍陽之好的隱癖暴露,不得已弒父弒君之說是謗辭,顯然是逆臣利用此事意欲篡權,而周途疏可曾行爲任何奸侫之事?



    他只是起居舍人,哪怕常伴御側,可官家登位至今,其實並無行爲任何有損社稷之事,周途疏生活簡樸,也沒有進讒言的證鑿,唯一的罪狀,就是涉嫌刺殺程御史,可經三司審察,兇犯雖確定乃冼峯,然而冼峯並非爲周途疏指使也能肯定了,周途疏無罪,官家對他有情,怎肯因爲無罪而將周途疏貶黜的奏劾,吾等臣子,也應當體諒官家之難處。”



    徐明溪大徹大悟,隨之而來的是慚愧:“孫兒,枉讀十年經史,而今業已獲職,卻仍然易受謗辭左右,着實是辜負了親長督望。”



    “經史書本,確然讓你明智,知理,不過要想洞諳世情,可不能只靠書本上的文字,有的事啊,本就不會記載在書本上 ,慢說你還需要歷練了,你阿翁我鬍子都白了,有的事其實還是看不穿。”



    徐砥不由看了父親一眼,又很快壓下眉。



    他清楚一件隱情,其實一直壓在父親心頭,那就是……



    今上雖不可能因爲周途疏弒父,但會否因爲別的事弒父!!!



    然而先帝已經長眠泉下,在位之人已經是爲國君,這個時候太后及其親族黨羽意欲奪權,眼看大衛社稷,將陷外有敵夷窺覦,內生闔牆之亂的禍局,爲臣子,是察究既事,還是着重現勢,是爲一人盡忠,還是爲萬民謀安,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彷彿如何抉擇都不能心安理得。



    但徐砥今日聽父親這番話,他知道父親已經有了抉擇,而且,至少對明溪,不願讓他再直面這樣的抉擇。



    這個幸運的小子。



    又相比起徐相邸來,過去的覃相邸而今的太師府可平靜多了,已經告老的覃太師成日間就過着逗逗籠中雀,修修盆中花,陪老妻嘮幾句家長裏短,考孫兒幾大本經史課業的生活,彷彿當外頭的風風浪浪無覺無知,一派大隱隱於市的清閒。



    可是到底還是家裏有人當官,到傍晚時分,父子祖孫在風墅裏難免一場談話,不過這樣的談話,已經是把覃敬給排除在外了。



    覃牧想說話,覃遜擺了擺手,直接問覃澤:“大郎對朝堂這起風波,怎麼看?”



    “孫兒在風波之外,所以不問風波之事。”



    覃遜點了點頭,一笑:“這態度是對的,不過認識不對,你可不是在風波之外,但我也不想跟你分析這場風波,你能琢磨明白固然好,就算一直矇昧也未必不好,出去和文捷下局棋吧,我跟你二叔有話說。”



    覃澤滿頭霧水地下棋去了,一枚白子居然直接放進了縱橫交叉間的格子裏,文捷也沒提醒,也沒應着,兩人就這麼對着只有一枚棋子放在格子裏的空棋盤沉默着。



    屋子裏終於輪到覃牧直抒己見:“這盤局,也許是無端安排,所以周全應當沒有勝算。”



    “你總算看透了一些微妙,不過無端這盤局,網羅的可不僅僅是周全,這是極險之局。”覃遜蹙着眉頭:“周全固然是棋子,官家也陷進了局中,這小子啊,這盤局想要捕殺的人,不僅僅是周全。”



    “難道無端還想要……”



    “弒。”覃遜只說出一個字來。



    覃牧頓時嚇得面色蒼白。



    “但不是現在,我想咱們應當慶幸的是,當初讓三娘嫁給他,而且三娘也確然爭獲了無端的情意,否則他行此大事,絕對不會將我們家摒除局外,所以這樁風波啊,其實澤兒說的也在理,不在風波外不問風波事,就這一點而言,他可比他那老子強多了。”



    要說起覃敬來,未久前覃芳姿出事,他不在臨安,後來收到信報趕了回來,居然也只是把已經大歸的嫡女痛斥一頓,覃芳姿不服,頂撞了覃敬,覃敬氣得想體罰,胳膊揮起來卻扭了腰,臥牀兩日,鬧得一家人都哭笑不得,也只有覃遜一雙火眼金睛,看明白覃敬其實並不敢責打覃芳姿,裝作扭腰讓自己下臺罷了。



    教訓女兒的膽子沒有,聽說外頭這起風浪,他居然還想寫一劄子,交丁九山上呈御前,氣得覃遜把年紀一大把的長子給禁足了,只讓周小娘服侍他,別的人哪怕是覃澤都不讓見,然後周小娘逼不得已聽覃敬給她說了番憂國憂民的大道理,居然都琢磨着再勸夫主納上一房良妾,她是真受不住這聒躁了。



    自然也把親兒子覃治支得遠遠的,不願讓覃敬的迂腐思維影響了兒子的正常觀念。



    憑什麼丁九山說的話就是真理啊,雖然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可也沒見夫主對太師如此信奉,至少也該一視同仁是不是?



    周小娘都無比不耐覃敬對丁九山的“愚孝”了,有時聽着覃大夫喋喋不休對丁九山的尊崇,爲此不滿親女婿晏國師“助紂爲虐”的論調,她都有些想回嘴了,忍啊忍的這天終於忍不住,小聲道:“要不妾身使人替夫主帶話,請晏國師來見,夫主當面勸誡晏國師?”



    覃敬頓時泄氣了:“多餘,連三娘這逆女都不聽我教誡,女婿還能聽我教誡嗎?”



    周小娘:……



    厲害還是三娘厲害啊,合着在夫主心目中,三女婿是聽三女兒的話,他也清楚在三娘跟前端不穩尊父的架子,在女婿跟前就端不穩岳丈的架子啊。



    “就看這兩日吧,歲除日前若西夏的使臣再不來臨安,誰也攔不住羣臣諫劾法懲禍國者,屆時,官家就不能不顧社稷興亡,世人肯定也會明白,榮國公及丁公等忠臣,纔是爲百姓敬崇的棟樑。”覃敬蹙着眉頭表達他的胸有成竹。



    可週小娘一點都不盼着是個這樣的結果,她是個婦道人家,不懂得那些天下興亡的事,她就是不希望自己的親朋失勢,榮國公和丁九山得勢對太師府能有好處麼?不能,尤其丁九山,跟太師府可結了死仇的,他的那孫女可是想把三娘給害死,結果害人不成自取滅亡,丁九山哪還能指着太師府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