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295章 田莊的偶遇
    自從霽橋上的對質,晏遲離開後並沒有再回清歡裏。

    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的八月,火速打開了她的錢箱子把那張紙燒成了灰,三月很驚異,她問八月爲什麼在未經主人的允許下就毀滅了證鑿,八月恨鐵不成鋼的戳了三月一指頭:“你是不是傻啊?留着這物件幹什麼?讓夫人一直遲疑猶豫麼?國師不管怎麼說,都是把夫人明媒正娶進門的夫君,且國師並沒有虧待夫人,夫人的心腸你還不明白,她哪裏忍心檢舉國師啊?

    夫人就是心裏愧疚,覺得是她間接害了晏世子,可要擱我說,沂國公附逆罪人楨是確有其事,罪證雖然是國師借夫人的手栽贓,沂國公卻絕非無辜,附逆是大罪,必然誅連家眷,晏世子最該怪的人是他的父母。”

    兩個丫鬟還在嘀嘀咕咕,就見芳期推門出來,八月就擰了三月一把讓她提都別提沂國公府四個字。

    芳期並沒有找八月要那張紙證。

    她一晚上徹夜不眠,篤定的是她無法爲了讓自己安心就把晏遲推入險境,有些愧疚只能自己去承擔,如現在,她就應該向梅薇裳道歉,她食言了,她救不了晏竑,她必須告訴梅薇裳她已經無能爲力。

    再讓她抉擇一百次,她仍會選擇包庇晏遲。

    梅薇裳比芳期更加憔悴,短短几日之間,她似乎已經蒼老,再也不是那個活潑開朗,敢愛敢恨的女子。現在的她甚至已經連眼淚都乾涸,空洞無神的眼睛看着芳期,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彷彿無力說出半句話來。

    “三表哥還是不肯原諒四表哥,那四表哥就斷然……四表哥寧肯伏死也不會傷害三表哥,我也不能違背四表哥的意願,但我不能再住在這裏了,我沒法子坐享着把四表哥當作死仇的人,他的照顧收容。覃夫人,我不怪你,不怪晏國師,可我從此也再沒辦法把二位當作親戚。”

    芳期不知道梅薇裳怎麼說服的梅仁行夫婦,她只是請託徐娘悄悄打聽梅薇裳他們住在哪裏,然後還是去了一趟母親家裏,請母親代爲看顧着梅仁行一家,當然主要是梅薇裳。

    “期兒,我知道你一定會因爲晏世子的遭遇難過,因爲你覺得是你害他身陷死獄,我不是爲你辯脫,但我聽了這麼多,我覺得當初晏世子乾脆利落就答應了繼承家裏的爵位,他從那時起,其實已經知道三郎爲什麼要讓他繼承爵位,他心裏已經有了赴死的準備,所以他緊跟着做的一件事就是幫助辛郎君得獲實職。”

    “那是晏四郎的抉擇,可我依然還是把兩枚千金印的罪證送去了沂國公府。”

    “你自責,是不是也在埋怨三郎利用了你呢?”

    芳期剎那間有些茫然,因爲她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埋怨晏遲。

    “你就沒想過三郎爲什麼非要利用你?”蘇夫人嘆了口氣,卻又覺得在這節骨眼上,彷彿並不合適道破晏遲的用心,只撫了撫芳期的髮鬢:“你不可能把三郎置於不利,這是你的抉擇,所以你應該再埋怨三郎,期兒,該你承擔的愧疚,遷怒別人其實並不能讓你更加輕鬆些。”

    “阿孃,我該包庇晏郎麼?”

    “三郎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待你的情義並不普通,阿期你心裏很清楚,三郎若真把你當不重要的人看待,把你當棋子或者工具,憑他的能耐,怎會縱容你有可能破壞他的計劃將他置於險境?當然如果你真打算不利於三郎,也絕對不會告訴他你已經洞悉了真相,期兒,你啊,根本沒想過在三郎和晏世子之間做抉擇。”

    芳期耷拉着肩膀,垂着眼瞼盯着自己的手:“我明白是非曲直,可我無法因爲是非曲直的守則加害晏郎,阿孃說得對,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恩將仇報。”

    她一點都不想回國師府。

    芳期決定往富春田莊去住一段,好好平復心情,再思考接下來她該怎麼跟晏遲相處,她還沒有完成自己答應完成的事,莫須有名單的事甚至根本沒有進展,所以暫時還得跟晏遲維持紙上夫妻的名義,不能提出和離一走了之。

    四月的田園,嫩綠的青苗已經插栽整齊,這個時候還能清清楚楚看見稻田裏清淺的水,芳期走在田陌上,看水田裏照進一片金色的日光,她忽然就想起了第一回來田莊看望母親的時候,散步時驚見晏遲。

    那時的晏遲讓她害怕。

    固然有言而無信心虛氣短的原因,像欠債的人與債主狹路相逢時想拔腿逃避的心情,可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畏懼。晏遲身上散發的森冷,生人勿近的氣息,是從什麼時候,對於她而言就不存在了呢?如果她一直還畏懼晏遲,她應該不敢理直氣壯的質問——你是不是利用了我,陷害晏四郎。

    她心裏已經篤定了答案,應當是不敢讓晏遲察覺。

    芳期嘆了口氣。

    因爲晏遲幼年時的遭遇,受到的苛虐和惡意,她就把一個強大得讓人膽寒的權臣,視爲一個小可憐了,同情他,希望他不僅僅爲了復仇而生活,希望讓他感受到更多的善意,擺脫過去的陰霾,但晏遲卻固執的,仍然在用殺人的方式安撫悲恨,因爲他的固執,所以她在生氣麼?

    講道理她有什麼資格干預晏遲的人生呢?

    田陌上忽然走來一行人。

    幾個官員,打頭的竟然是辛遠聲,兩人都沒想到竟然會在富春巧遇,彼此一愣。

    辛遠聲跟幾個官員交待了幾句,他纔過來,芳期勉強對他微笑,提起的嘴角看着就有氣無力。

    “三娘爲何來了富春?”

    “來田莊散散心,辛郎君爲何來富春?”

    “公務。”

    芳期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她剛纔不是看見跟辛遠聲同行的都是官員了麼?不是爲了公務難道還能是跟同僚來富春散心的?

    “我家田莊就在小溪那頭,若是不擾辛郎君的正事,有請到寒舍喝杯茶如何?”

    她是來自己的田莊散心的?辛遠聲越發覺得詫異了,不過想想,晏遲跟覃三娘又不是真夫妻,她想來散心,不必與晏遲如影隨形。

    “我們來走訪軍戶,剛纔已經完成了今日的走訪。”辛遠聲微笑道:“叨擾三娘一盞茶水。”

    芳期沒打算跟辛遠聲說她的心結,她想縱便辛遠聲跟晏遲是好友,晏遲卻未必願意讓辛遠聲知道他嫁害晏永的事,這件事也的確少一個人知道少一分風險,可是她今天實在有些心不在焉,斟茶的時候當茶水漫出盞口,她居然都沒有察覺。

    是被辛遠聲“叫停”,芳期很尷尬。

    “三娘有心事?”

    既然瞞不住,芳期就說了實話:“晏四郎爲晏永所誅連,我替晏四郎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