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257章 詭異事件
    十洲春喝到肚子裏了還會燙喉嚨,這是晏遲今天才發覺的詭異事件。

    他忍耐着沒掀桌子,先把杯子重重一擱:“覃三娘,拿誰跟誰比呢,看來你今後真是不能喝酒了……”

    “聽我說!”芳期重重一拍桌子,準確講她不是拍,是拿兩條胳膊重重撞了桌子一下。

    晏遲:……

    丫頭這回淚穴沒被刺激到,是任督二脈被打通了?!

    “晏郎是比徐二哥位高權重,還恣意,做什麼不做什麼都能隨自己的意願,可徐二哥有父祖,有手足,還有這麼多知交,身邊的人從來對他不懷那樣歹毒的惡意。可晏郎你呢?跟舉目無親也差不多了。你現在是威風八面,但幼年呢?在你最弱小的時候,身邊圍繞的全是對你心懷惡意的人。

    你那時該多麼無助啊,那種心情現在無論做什麼都不能修復的了,晏竣死了又如何,黃氏氣急敗壞又如何,能修復當年你受到的傷害麼?你把害死東平公的人都殺了又能如何呢?那些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幫你的人,你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奇怪,我做何拿你跟二哥比,明明我們兩命運纔有點近似,但我都沒你這麼可憐,你可別不承認啊。王氏跟黃氏一樣歹毒,但我爹多少還沒那麼蛇蠍心腸,我還有我娘一直的關心呢,我朋友也比你多,就是……一點不如你,你能跟心上人廝守。”

    晏遲:……

    說着說着這是又要傷感跟徐明溪失之交臂了?!

    “跟晏永比起來,覃侍郎的確還像個人。”晏遲阻止了芳期往自傷情路多折的方向進發,他現在一點不想聽某些大實話:“你不會一直在可憐我吧?我有那麼楚楚可憐?我不就是遇着了個禽獸不如的爹麼?比起多數人來是要倒黴些,可要換了別的人,只能自認倒黴,但晏永現在能拿我奈何?我可是剛剛纔把他的禽獸兒子獵殺,他卻無能替他的同類報仇血恨。你看我現在像傷感的樣子麼,居然大言不慚說出可憐我的話。”

    芳期就認認真真把晏遲看了又看,點點頭:“晏郎跟我一樣,不會在意那些對我們心懷惡意的人,你現在已經不難過了。但我還是覺得惋惜啊,你過去肯定受過重創,治癒創口的傷藥是仇恨,晏郎想要復仇,就必須放棄一些事。如果,如果你身邊一直圍繞着關愛你的家人,你就會跟辛大郎、徐二哥他們一樣,你的人生不會以復仇做爲志向,這樣就會活得更加恣意更加輕鬆幾分。

    爲什麼還要在臨安城?爲什麼忍着噁心拿皇帝的奉祿?爲什麼不乾脆帶着阿瑗逍遙於林泉?爲什麼還要繼續跟你厭恨的那些人虛以委蛇?晏郎,倘若時光可以回到當年,你會阻止梅夫人的吧,你會竭盡全力讓梅夫人的疾症得治,你有母親在,你的兄姐都能活着,你也會勸說東平公避開那場險禍,他們都活着,你就不用復仇了,人生跟現在截然兩樣,你就會有不同的心願跟志向。

    我多想你能更神通廣大些,改變你的過去。”

    丫頭可憐的,是過去那個晏遲。

    那個被晏永鎖禁在滿是塵垢的屋子裏,大冷天只有襤褸的衣衫覆體,靠着僕婦偷來的殘羹冷炙苟延殘喘,甚至渾渾噩噩不知自己是人還是禽獸的晏遲。

    弱小的他,掙扎於地獄中的他,那個時候悽慘無助,和現在的顯赫與強大截然相異的他。

    大約還有點慈悲心腸的人,都會可憐這樣一個弱小。

    所以纔會把對那個晏遲的同情,施予現今的他,或許還有對他幾回救苦救難的感激之情,也是啊,看覃澤、辛遠聲,只是給予她以善意,但都能被她當作親朋,報以體貼關心。

    晏遲正視自己並沒有受到特殊對待的事實。

    “沒有一個人可以改變過去,人能做到的,只有改變將來。”晏遲聽芳期一聲長嘆,又要斟酒,這回他終於阻止了:“你已經醉了,不能再飲。”

    “好像是有點。”芳期扶着額頭:“怎麼跟晏郎你一飲酒我就這麼容易醉呢?我明明不僅只有這點酒量。”

    廢話,瓜子跟瓜子糕都是雜嚼,喫瓜子糕能飽腹喫瓜子能飽腹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明明是酒的關係!晏遲在心裏狡辯一句,卻不敢說出來奚落,畢竟十洲春是他讓拿來的,有點心虛。

    “我是真喝多了吧,剛纔就疑心晏郎今日怎麼不再端坐如山,喫個飯還左搖右晃的……”芳期有如醍醐灌頂。

    晏遲:……

    “不行了,我得去睡會兒,我現在仔細一看,晏郎居然都長着四隻眼了。”

    他們今日用餐的地方,是在正寢北窗外的合歡樹下,那一面凌霄花雖然已經過季,原來卻也種植有迎春,金英翠萼,讓這窗外像爭取了金烏最多情的眷顧。

    但這地方離芳期暫住的位於無主林的廂房就有點遠了,她往周邊一瞧,僕婢一個不見,覺得自己晃晃悠悠的走此一段“漫長”的路程彷彿極其艱難,只好向晏遲求助:“晏郎在這兒,八月她們都不敢近前了,勞煩晏郎喊一聲她們,我好像不能靠自己走直道了。”

    “我扶你去躺會兒吧。”晏遲說完就動。

    他手已經抓住芳期的胳膊肘了,芳期卻不肯動:“這麼遠的路,晏郎扶着我走我緊張,還是讓婢女們來吧。”

    “你有什麼好緊張的?”晏遲覺得這丫頭酒一過量,果然都是稀奇古怪的情緒。

    “得上階梯,還得走彎來繞去的小路,萬一我沒走穩往你身上靠,你又該說我輕薄你了。”

    “幹什麼得走這麼遠,正寢外間又不是沒有榻。”

    晏遲考慮着如果這麼幾步路丫頭還擔心走不穩的話,他要不要乾脆再抱她進屋子。

    “那就更不行了,我沒沐浴,晏郎別被我給薰着。”

    晏遲:……

    “你今天雖然喝醉了,但其實沒喝多少,身上還沒有酒臭味,再說現在青天白日的我又不用睡覺,躲遠些你薰不着我。”

    終於才把芳期從椅子裏給扶起來了,晏遲其實沒怎麼用力,由得她其實幾乎是靠着他在走,還以爲是靠自己的意志走得筆直,唸叨着只是把眼睛喝花了沒把腦子喝糊塗,他只不過沒搭腔,她就認定他不相信了,一隻腳邁進門檻,一隻腳站門檻外,身子靠着他還在他手臂上搔了一下。

    “晏郎別不信,我現在還能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整首背下來一個字都不錯,不信我們可以作賭。”

    “你賭贏了,你腦子是還清醒。”晏遲着實忍不住笑。

    他本不想再使壞,讓芳期安安靜靜睡榻上醒會兒酒,卻忽然又想故意嚇嚇她,目的是讓她發覺自己其實不是那麼嚇人,至於對她定的那些規矩,她就算違背了也不是多麼要緊。晏遲就扶着芳期多走了幾步,直接讓人靠在了他平時睡的那張大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