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237章 發作
    辛遠聲並沒直接告訴芳期該送什麼新歲禮。

    他往渺一間去見了見居然敢說不知晏遲喜好的趙瑗,辛遠聲覺得世上最難摸察的雖是人心,但彷彿女子的心思是更難勘破,就連阿瑗隨着年齡增長,隨着經歷了生命中許多的殘忍,曾經單純的心思都有了彎繞。

    等他出渺一間,見芳期仍在沐時亭一步未挪地等待。

    辛遠聲這一趟並沒有任何收穫,他還是不知曉趙瑗爲什麼不給芳期提示,明明不像動了妒嫉含酸提防等等小心眼,但就是不肯把話直說,笑着敷衍他,道不阻止他給提示,辛遠聲糊里糊塗地“上坡”,糊里糊塗地“下坡”,面對芳期滿懷期許的眼睛,他無奈笑着搖了搖頭。

    “三娘如今對無端是越來越關注了。”時至如今,辛遠聲仍不贊同這兩位兒戲般的姻緣,他不是個刻板的衛道夫,從不自詡捍衛禮教的正人君子,他甚至欣賞那些敢於違抗父母之命,單純爲了情感私許終生的性情人事,可一個人以終生相許另一個人在他看來,即便未經媒妁之言,即便不被他人認可,至少相於情願攜手終老的雙方,必須神聖鄭重,婚姻的終途是不離不棄,不應以有朝一日“好散”爲目的。

    但辛遠聲不會以自己的準則要求他人。

    他這時有點擔心。

    如果覃三娘假戲真作,對晏三郎先動情,晏無端那傢伙未必會給予同樣的真情迴應,兩個人怎麼看怎麼都是情性相去甚遠,無端莫測的心思連他這個多年的老友都難以把握,辛遠聲有點不忍此時這雙明亮澄澈,像金烏長映的眼睛,有一天因爲黯然神傷熄滅了光彩。

    “多虧晏郎,我纔能有現今的安生日子。”芳期也不想讓辛遠聲誤解,她知道辛遠聲不僅是晏遲的好友,更是趙瑗的好友,這位郎君的心腸比晏遲更加柔軟,連對她這麼個“半陌生”的人都能因爲一些緣故屢屢施予關照,更何況對業師的遺孤,辛遠聲對待趙瑗,就像過去的徐二哥於她,是沒有血緣關聯,卻更加真摯牢固的兄妹情誼。

    她無意插足晏遲與趙瑗之間,幹出恬不知恥橫刀奪愛這樣的壞事。

    爲了讓辛遠聲瞭解新歲禮這樁“事故”的始末,芳期就把歲除夜的事又再說了一遍。

    辛遠聲卻在品度芳期說的“安生”二字,他頗有些感慨,因爲他剛纔才聽趙瑗說了周皇后或許會爲難芳期,那邊那位黃夫人,自從芳期嫁進晏門就使了好幾出陰謀詭計,這樣憂禍四伏,連前途都渺茫的日子,在她看來居然是“安生”的。

    他聽明白了芳期的解釋,還是知恩圖報,她似乎對無端過去的遭遇飽懷同情,當然這也是情理之中,世上就有這樣的人,他們彷彿生來就帶着金烏賜予的溫度,他們明亮而耀目,越是處在陰霾裏的人,越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他們,生命裏的冰天雪地,有金烏普照才能冬去春來,辛遠聲又想或許有一天,哪怕是晏無端也將難抵禦步入陽春的吸引力。

    “馬。”辛遠聲突然就給了提示:“美食之外,無端對坐騎還算稍有執迷。”

    芳期:屬馬的人鍾愛馬似乎沒毛病?

    是了是了,她上回一句口誤“馬蹄筋”,晏郎的臉上立時冰凍三尺,緊着追問她是不是把家裏的馬給宰了,另有晏郎送給她的坐騎脂光,她養了一段時間,“愛寵”非常,脂光雖也認她這新主,可遠遠比不上對晏郎這舊主的熱情,脂光絕對不是國師府的馬伕飼養,必然受到過晏郎親自照顧。

    送一匹馬給晏郎?

    芳期當然不至於拿不出買馬的錢,可她卻也明白良駒難獲,且她可不是伯樂,根本不知道什麼馬是良駒。

    想想又問:“晏郎似乎頗愛棋弈,尤其是象碁?”

    “東平公癡迷棋弈,我與無端,都是受東平公影響。”

    芳期心裏便有了點想法,連忙行禮:“辛郎這回又幫了我大忙了。”

    辛遠聲失笑,他就是動動嘴皮子而已,這也算是大忙麼?

    既已說到了象碁,芳期大覺技癢,忍不住透露想要討教的意思,辛遠聲倒不拿大架子,他還聽自家妹妹說過芳期得要逼着才肯跟人對局,又果然是一手應當自卑的臭棋,完全不會佈局,不出十着,就呈劣勢,千方百計保車馬炮,“老王”很容易就被將死。

    辛遠聲也有點好奇晏遲經過短短一段時間調教,當真能讓芳期“入門”?

    結果對局下來,雖則芳期落敗,但辛遠聲作爲勝方也十分驚奇。

    “三娘棋路兇悍,且有的佈局相當隱晦,難怪可以在炮馬街挑戰多位象碁手還多獲勝績,我沒想到無端還有爲棋師的資賦。”

    “那辛郎可願再指教我一局?”芳期受到了鼓舞,“得寸進尺”。

    辛遠聲這回是真在指教了,主要針對的是佈局,告訴了芳期不少套路,比如炮碾丹沙、海底撈月等等殺着,如何環環相扣逼得對方丟盔棄甲,活活把對方困斃。

    辛遠聲告辭之前,有點忍不住:“三娘就真沒想過象碁之外,再練練你那筆字?”

    芳期:……

    她的那筆字有這樣招嫌棄麼?

    “有的事需要寫成書信,不便假手於人,我是認爲三娘日後若想經商,或許少不了筆錄書寫,若能寫一手漂亮的字,在如今俗情而言,更有益於交際,不至於使人對三娘心生輕慢,如果三娘想要練字,我可以指點一二,只要三娘你堅持完成我日日佈置的功課,每天耗時也不需長,半個時辰足矣,只要別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一年之後應當就會大有改善。”

    辛遠聲是一片好心,芳期覺得自己也不能不領人情,細想想她而今纔開辦一家韶永行,把商行的大小事宜都交給母親管辦,彷彿不用她親筆書寫與其餘商賈來往書信,但她總不能一直讓母親如此操忙吧,她的字好像確然有些拿不出手。

    商賈不是儒士,但不代表商賈都是粗鄙的人,而現今的世情,以字度人確然不限於經濟仕途,能寫一筆讓人看得入眼的字,就好像具備俊美的姿容,優雅的談吐,可以讓人先生好感,大有益於合作的達成。

    芳期答應接受辛遠聲的指點,次日她就真練起了字,但辛遠聲不可能日日來國師府指正,芳期自然而然就把練字的地點擇定在渺一間,這下她可算有了藉口日日都和趙瑗面見,芳期每當描完帖,還會與趙瑗閒聊一陣,有時她也會下廚,邀請趙瑗去清歡裏共用午餐,這天,眼看着已經過了上元節,周皇后終於有了行動。

    她召芳期入宮。

    芳期雖在服制,按禮法不應出門,走親訪友赴宴應邀,但周皇后召見且說明是要訓誡,這當然與服制喪禮沒有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