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228章 誰是傻子
    芳期料到晏遲今日肯定會來清歡裏,以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小別勝新婚,但只不過旁的人可以被晏國師的作態迷惑,她必須保持清醒,當然是要自覺準備好一桌美味佳餚,爲晏郎“接風洗塵”。

    她現在正做一道麻辣蹄筋。

    這道菜是這回支線任務達成,系統教授予她,據小壹說是什麼滿漢全席九白宴的一道名菜,芳期不知道這道菜在後世名不名貴,總之爲了弄這道菜的主食材,她還是求了溫大娘——牛蹄筋,是溫大娘在宮裏當廚孃的小姐妹提供。

    大衛禁殺耕牛,老牛、病牛不能勞作,先得通報官衙才能宰殺,市面上不允販賣牛肉,富貴人家若然嘴饞,又不願違法宰殺自家耕牛的話,可以通過黑市購買,不過就連黑市上都沒有牛蹄筋販售,因爲其實不少饕餮客都知道牛蹄筋口感淡嫩,質地有若海蔘,且常食還有補肝強筋、益氣健膝的功效,故而就算有人私宰耕牛交黑市牟利,牛蹄筋也會先被“剝扣”,飽自己的口腹。

    牛蹄筋實在是種比鮑參翅肚更加難獲的食材。

    當然倘若晏大國師出手,不難得獲,但芳期而今還並沒有仗着晏遲的臉面“索賄牟私”的意識。

    昨夜她就把牛蹄筋加各種香料,用慢火煮了一夜,現在撈出,切段,再用高湯燉夠半個時辰,當有香味瀰漫出來,芳期交待三月盯着火,她已經聽稟晏遲正在寢房,打算先去晃一晃,把高蓓聲如何衝犯她,她如何下令將高蓓聲禁足的事說一說。

    怎知一進屋,就見晏遲擺開一副楚河漢界的象碁局,芳期頓時想要退出去。

    “躲什麼躲?過來,我得檢驗你這幾日有沒有偷懶。”

    芳期只好硬着頭皮過去,眨着眼做可憐狀:“晏郎行行好吧,我這幾日可沒空閒研習棋藝,但我卻不是因爲偷懶,冬至節到了,我雖不能出席宴席,可國師府得設宴,瑣碎事總得需要準備吧……”

    “你這藉口找得不錯,換別家我也就信了,但在國師府,這些事情付英、徐娘難道不能張羅?”

    芳期:……

    她只好坐下,拿起棋子,還沒放下去,就有了解圍的人。

    八月真是個好丫鬟!

    “夫人,金屋苑裏無期跟小卓鬧了起來,無期非要闖禁,小卓阻攔,無期居然對小卓動手,徐娘剛纔得報,已經趕去處理了,讓奴婢來稟報夫人一聲。”

    一聽這話,芳期連忙起身:“我先去看看。”

    “坐下。”晏遲冷冷道,蹙眉看向八月。

    八月一副無知者無畏的模樣,居然還敢跟晏國師大眼瞪小眼。

    “無期是誰?”晏遲問。

    “是高孺人的婢女,原本是相邸的官奴,服侍老夫人的,名喚寶祿,被老夫人賜給高孺人後,就改名無期了。”

    晏遲看着芳期:“你能忍得?”

    芳期:……

    她好半天才醒悟過來“無期”這名有哪裏不妥:“我是今日才知道有無期這個人名的。”

    八月憤憤道:“慢說夫人,今日要不是無期生事,奴婢竟都不知道她被改了名。”

    “把高氏、那官婢都給拎來!”晏遲下令。

    八月眉飛色舞,脆生生道聲“遵令”,腳不沾塵就飛奔而去。

    芳期雖把高蓓聲禁了足,可小心眼如她仍然還記得一晨一昏讓高蓓聲來清歡裏立規矩,卯時得到,芳期根本還沒起身,等她起身,就讓高蓓聲回去金屋苑,傍晚好些,也就只讓高蓓聲罰站半個時辰而已,總之高蓓聲雖然天天來清歡裏,芳期其實根本沒同她照面。

    這一回見……

    哎呦喂,怎麼病成這副模樣了?臉這麼紅,是發熱了吧,高蓓聲對自己也夠狠的啊,好端端的折騰出一場大病,可她怎麼會以爲晏遲因此就能憐香惜玉?

    “郎主恕罪,奴婢並非故意觸犯府規,實在是逼於無奈,孺人受夫人責罰被禁足,心裏已是又驚又怕,偏這幾日以來,孺人因一早一晚來夫人居苑侍奉,再受了風寒,今早回到金屋苑就發起高熱來,奴婢是想來求夫人下令讓請醫,纔不得不闖禁。”不需責問,無期自覺雙膝跪地,說的話聽來雖然可憐兮兮,掰細來聽分明就是控訴,好在是這個官奴還沒有帶着作態的哭腔,惺惺作態得還不至於讓人酸出一胳膊寒慄來。

    芳期認得這個官奴。

    她的姐姐寶壽曾經就是老夫人冠春園裏的一員“悍將”,曾經爲了老夫人連把翁翁都冷嘲熱諷一番,後來嫁了王家的官奴子,偶爾還會回相邸拜望老夫人,而無期,比她姐姐更加烈性,芳期就聽見過她手叉小蠻腰訓斥周小娘,她爹剛說半句維護周小孃的話,又捱了無期的“炮轟”。

    老夫人爲了高蓓聲可真捨得“注本”,可惜,任是無期如何彪悍,在國師府可蠻橫不起來。

    “你的名叫做無期?”

    “是。”

    “高氏,你好大的膽!!!”晏遲拿起一枚象碁,重重打在棋盤上另一枚象碁上。

    芳期:……

    她的巡河炮又折在了晏國師的馬蹄子下。

    高蓓聲被兇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喘,站都站不住,像立時就要翻白眼昏厥過去一般。

    “郎主恕罪,奴婢的名是相邸老夫人所賜,與孺人無干。”

    晏遲根本不搭理官奴,單指着高蓓聲質問:“是相邸老夫人有意用這官奴羞辱我與夫人麼,高氏你明知這奴婢的名不妥,卻故作不覺,你可別把過錯都推在相邸老夫人身上。”

    高蓓聲這回不敢再咳喘了,連忙申辯:“姑姥姥怎會折辱阿郎……”

    她自己都醒悟過來這無異於承認老夫人有意折辱的人是芳期了。

    “我表字無端,老夫人和高氏你們是知道的吧,一介官奴,名諱竟敢犯我表字,這不是折辱我?還是說,老夫人和高氏你出身名門,竟然不知奴婢應當避諱主家?”

    “奴婢知罪,奴婢懇請郎主賜名。”無期果然是一員悍將,這時一看情形不妙,居然還能冷靜沉着,企圖把這樁事用“賜名”了結。

    “我不會賜名,我只會賜死。”晏遲終於搭理了搭理無期。

    當然還不如不搭理。

    “夫人寬仁,不願爲了這點小事動肝火,施責罰,但我的眼裏可從來揉不進沙子,高氏,這個官奴我要交官牙發賣,但她本是你的人,身契也在你手裏,你可以保下她,不過……”

    “是妾身的錯,妾身因爲妒嫉夫人,明知婢侍的名諱衝犯夫人卻未糾正,阿郎要罰,妾身領罰,只望阿郎寬敕寶祿。”

    “你是良籍,我能把你罰爲役作麼?或者說高氏你爲了保這奴婢,甘願請離?”

    “官人就別嚇高孺人了,我看孺人這回是真生病了,真要被嚇出個好歹來,官人日後見高公,總會過意不去,要說寶祿的名兒,孺人這錯也不值得施重懲,妒嫉之心人皆難免,我被妒嫉了我反而高興,所以這件事,改名也就罷了。”

    “笞二十鞭。”晏遲終於“法外開恩”:“誰挨鞭子你們主僕兩個商量下吧,要高氏你說話算話,責罰等你病好後再領。”

    芳期聽得太陽穴直抽,晏國師這樣講,就是必須讓高蓓聲領鞭笞了。

    “這是罰你主僕二人衝犯我,夫人寬赦了你們衝撞她的罪罰,我不過問,但這官婢犯禁,是觸犯了府規,就按府規領罰吧。”

    寶祿在相邸從來沒有想過會挨責罰,一聽高蓓聲替她擋了二十鞭,結果居然還要被追責,她哪裏服氣,竟然申辯:“奴婢犯禁是因孺人病重……”

    “你們那些花招手段,就不用在我面前耍了,高氏這病,昨晚上在冷水桶裏泡出來的吧,你愛這麼折騰自個兒我不管,但折騰完自個兒來挑釁我晏遲定的家規,還指望我姑息縱容?我算是好心了,第一回就揭穿你們的詭計,要不我裝作不知情,由得你們再多折騰幾回……高氏,你也夠蠢的,你固然明白護不住心腹就再無望籠絡更多心腹的道理,硬着頭皮替婢侍擋箭,可這樣的貨色……”

    晏遲冷冷瞥了眼寶祿:“她算是心腹麼?看着高氏你施苦肉計,她想橫豎損的不是她自己的身子骨,由得高氏你替她挨鞭子,她一聲不吭,當聽得她到底難免一場責罰,爲了她自個兒倒敢據理力爭了,高氏你無論什麼,都是隻知皮毛啊,既然蠢笨,就不要自作聰明,這也算是我看在你祖父的情面上,給你的又一個忠告。”

    芳期在旁聽着,對晏國師簡直就是肅然起敬,她從來都沒看過哪個人用抽鞭子和罵人蠢的方式施行過“憐香惜玉”,且當面就挑撥離間不說,這效果……

    只消看看高蓓聲的鷹鉤鼻對準的是寶祿,就知道效果絕對勿庸直疑。

    當主僕兩個走得不見影,芳期還沉浸在對晏國師有如“滾滾長江”的敬佩之情中,卻被晏國師一個馬蹄子驚醒,芳期看着自己繼巡河炮後又損失了一枚先鋒卒,趕緊腳底抹油:“我想起來了,鍋裏還燉着馬蹄筋呢,該撈出來下炒鍋了,失陪失陪,晏郎慢坐。”

    晏遲看芳期像腳踏流星般轉眼溜得不見影,“呵”地一聲笑出來:“八大益處,我也是個傻子吧,居然還真信這黃毛丫頭能有這些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