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程婉大聲問道。
程家家主嘆了一口氣,忍着心中的疼痛,一指對面道:“他是小開。”
程婉稍稍放下心,指着他跟前的人問道:“那他呢?”
程家家主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終於還是回答道:“他是你的丈夫,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程婉聽懂了,腦中閃過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
“不,不,不是這樣的,開哥,你說說話啊!這是你跟爹聯合起來,跟我開的玩笑是不是?”
假冒者卻一聲不吭。
程婉看看這人,又看看那人,眼中的神采逐漸黯淡。
“山無棱,天地合,未敢與君絕。”
許久之後,她含淚吟誦着,她還存有一絲僥倖。
假冒者一聽,這明顯是她跟凌開之間的誓言,自己從哪裏知道?只恨這些年自己沒有往這方面去琢磨,不成想,竟成了壓死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否則,只要程婉不能夠完全確定誰是誰非,任他老頭子說得天花亂墜,自己尚還有一絲希望,畢竟,憑藉着自己跟她十年的夫妻感情,再加上一個胖大小子,足以讓自己反敗爲勝,想來,他老頭子也不會爲着一個奴才而置他自己和程家的名聲而不顧。
但是,偏偏那兩人之間還有誓言,自己已經沒有了翻身之地。
這自然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以程家家主的性子,就算讓愛女悲痛欲絕,他也絕不會容許此事再繼續下去。
假冒者搜腸刮肚,也想不出用什麼來對程婉的誓言。
那邊,凌開已經緩緩開口。
“煢煢孑立,孤影泛舟,十里桃花難相隨。”
這是什麼狗屁誓言!
假冒者差點笑出聲來,但是,看着淚流滿面的程婉,他知道,這就是他們之間的誓言,自己再無退路。
“哈哈!哈哈哈!”
假冒者突然瘋狂大笑起來,自知無幸,臨死之前,他還想噁心對方一回。
“程老頭,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好,我如你所願。”
說着,他從懷中拿出一粒藥丸,丟入嘴裏。
他能夠改頭換面,並不是戴上一張人皮面具那麼簡單,而是花了大代價尋得妙手加以徹底改造,也唯有這僅有的一粒藥丸,才能讓他恢復本來之面目。
藥丸很快生效,此人臉上滋滋作響,一會滿臉鮮血。
他也算是豁出去了,擡起手掌,用衣袖在臉上抹了幾下,他的真面目終於顯露了出來。
“樸離,竟然是你!”程家家主怒不可遏,恨不得一掌將他拍死。
此時,他也知道樸家爲何能夠得到如此迅猛的發展,隱有跟程家叫板的資格了,原來,自己身邊竟然藏着一個如此可怕的奸細。
“噗通”一聲!
程婉栽倒在地。
自己竟然跟這樣的畜生在一起生活了十年,而且,還跟他生了孩子!
她肝腸寸斷。
凌開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想去扶她,但卻又停住了。
程家家主不滿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略有責怪之意。
丫鬟扶起程婉,程婉看着凌開,顫抖着嘴脣道:“開哥,你……我……我……”
樸離聞言,醋意翻涌,十年的感情,他得到了她的身子,卻終究無法得到她的心。
“找死!”
程家家主怒極,擡起手掌,拍在樸離的腦袋上。
樸離沒有任何反抗,當場斃命。
“樸家!程某跟你沒完!”
程家家主恨恨地說了一聲,目光轉向丫鬟。
丫鬟意識到了什麼,嚇得跪在地上。
她到現在都有些迷糊,沒有完全弄清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是有人冒充了姑爺,不對,應該說姑爺本就不是姑爺,也不對,應該說姑爺並不是小姐喜歡的人,對,就是這樣,但是,既然小姐不喜歡姑爺,爲何要跟他成親你呢?還有,姑爺爲何要假扮另外一人的模樣?
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也沒法去想,最後只覺得脖子一疼,無盡黑暗涌來。
程家家主抓着大胖小子,手上微微顫抖着。
程婉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見丫鬟倒在血泊中,她沒有絲毫反應,但一見到自己的兒子,不由尖叫一聲,衝過去搶過來,緊緊將他護住。
“婉兒,他是那個畜牲的兒子。”程家家主提醒了一句。
“爹,他也是我的兒子,是您的外孫。”程婉突然笑了笑。
程家家主爲之一噎。
程婉沒有再理會父親,走到凌開跟前,聲音異常平靜道:“開哥,這些年委屈你了,你跟我講講你的遭遇好嗎?開哥,我們回家吧!”
凌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中被無盡的悲痛充斥着。
程婉一手牽着他,一手牽着兒子,就那樣慢慢地慢慢地從父親的身旁走過去,然後消失在門外,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看過父親一眼。
這天晚上,一道接一道命令自程家傳出去。
第二天一早,下人來報,小姐房門緊閉,叫了半天也無人應答。
程家家主感覺不妙,立即趕去。
他一掌拍碎門板。
“啊!”身後的下人驚叫一聲。
房中,兩個人垂吊在橫樑之下,看他們的臉色,就知早已氣絕多時。
下方,一個大胖小子捲縮着身子,也沒了氣息。
程家家主一下子彷彿蒼老了許多。
這是凌石和程昭雪的第五世輪迴。
…
大軍圍困。
大軍守住下山要道。
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一位全副武裝的女將軍迎風而立。
山上,寨子中,山大王來回踱步,不甚耐煩。
“大王,我們跟他們拼了?”
“是啊!大王,我們抓了那娘們,給大王做壓寨夫人!”
嘍囉們大放厥詞。
拼?拿什麼去拼?
別人不瞭解那個娘們,山大王可非常瞭解。
她是朝廷中唯一的一位女將軍,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她的不凡,論武藝,就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都不是她的對手,自己拿什麼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