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敏回來的很快。
只有她一人,小影沒有跟在她身邊。
她換了一身部隊裏的常服,整個人看上去英姿勃發。
老者並不在屋內,而是坐在屋旁的一個圓石桌邊。
他在泡茶。
茶葉的質量是頂尖的,水就是旁邊的山泉水。
老者的動作很緩慢,看似在泡茶,又像是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坐。”
感覺到程曉敏到來,老者頭也沒擡,輕聲說了一句,繼續手上的動作。
程曉敏嘴角微微嘟起,卻還是乖巧地在圓石桌邊的石墩上坐了下來,一雙俏目望着老者,很快就被他的動作吸引,不覺有些癡了起來。
“嚐嚐。”
不知道何時,老者手腕微動,一杯清茶飄了過來,落在程曉敏身前的圓石桌上,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滿滿的一杯清茶竟沒有溢出一滴來。
程曉敏見怪不怪,端起茶杯靠近脣邊,先聞了聞,頓覺清香撲鼻。她舒服地吐出一口氣,然後輕輕吹散縈繞在茶杯上方的霧氣,抿了一小口。舌尖微有苦澀,但很快就轉變成香味,一時間,清茶沁入心脾,她只覺得身上的毛孔都舒張開來。飄飄欲仙,說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吧!
程曉敏一口氣喝下三杯清茶,老者就不再給她喝了。
他放下手上烹茶的工具,擡頭看了程曉敏一眼,目光很快就移開,對着旁邊自山頂落下的清泉望了好一會,這才慢悠悠開口。
“世事紛擾,哪及得山水相伴!我們兄妹七人,七妹你年歲尚小,還領悟不到山水的恬淡,你三哥這些年一直在管着軍隊,倒是委屈了他,你另外幾位兄長,卻稍有領悟了。”
“大哥,小妹都快二十五了。”程曉敏面露不悅之色。
“是啊!你也不再是小丫頭了,這一晃就長大了,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七
“大哥,二號不可能因爲那個原因死的吧?這其中必定有什麼陰謀!現在王二上位,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爲何不讓三號去接替城主的位置?”程曉敏有些心急道。
“莫急,莫急,也是時候告訴你一些事情了。”
“怎能不急?我和幾位兄長都認爲,這事是王二要奪權做下的,若非得你交代,我們都想大鬧一番。王二他弄出這樣的事情,大哥就不怕聲譽受損嗎?二號雖然是你的替身,但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你啊!”
“在我心中,名利已是浮雲,只是在這件事上,二號確實大意了。這些年來,他將漢城治理得井井有條,雖然一度和親平宗及正陽教相交甚密,但始終都沒有落了漢城甚至濱土郡的威風,從他答應刀尖的要求將城東那片荒廢之地出售給對方一事上,就能看出他確實還是有幾分頭腦的……”
“大哥,那難道不是你的主意?”
“自然不是,既然交給了他,我是不會再插手的。”老者笑了笑。
“……”
“七妹,你也無需擔心,王二這個人確實陰險,從他暗中殺害另外兩位副城主一事上就能看得出來,但二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足見這個人還是有些本事的。今非昔比,雖然二號大意身亡,但刀尖已經站穩了腳跟,以後的事,並不是王二一手所能控制的。”
“我今天就是要跟你說說這些事情,你別急,我會慢慢跟你說。七妹,大哥問你,你覺得未來哪一方勢力能夠一統炎焱帝國?”
“大哥,現在談這個有些早了吧?太陽帝國的大軍還在張牙舞爪呢!要不是大哥你不讓我們上戰場,將軍隊全部交給三哥,小妹都想找上他們出一口惡氣呢!”
“七妹,這麼些年過去了,你還是如此沉不住去!”老者看了程曉敏一眼,頗有責備之意,但目光中蘊含的,更多的卻是疼愛。
“太陽帝國的大軍,一羣小丑而已,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該打回原形了。”他繼續說道。
“大哥,你是說……”程曉敏有些驚愕,但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不應該啊!太陽帝國現在佔領着炎焱帝國東北部,在喫掉北隸府後,北部大軍也南下了,雖然金陵郡的大會戰沒什麼進展,但他們的軍力還是不可小覷的,就算護國軍全部出動,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他們打退啊!”
“這件事先不說,回到剛纔的問題,七妹,如果太陽帝國被打退,炎焱帝國各方勢力勢必擺開陣勢,爭權奪利的戲碼再次上演,你說說看,誰能笑到最後?”
“這個……”程曉敏歪着腦袋想了一會,鄭重道:“先排除東奉門、東直門、北隸府和正陽教吧!”
“爲何?”老者問道。
“東奉門和東直門,歷經三次大戰,兩敗俱傷,如今剩下的,除開東奉門那擺在明面上的一個師外,其他都已成烏合之衆,東直門更是成了散兵遊勇。而北隸府,三原裏一戰,數十萬將士棄械投降淪爲俘虜,其領袖及衆多高層人員更是逃之夭夭,就算太陽帝國大軍被打退,那些將士得以生還,他們也沒有臉面再參與競爭了吧!說到正陽教,他們本就是和太陽帝國的人同流合污,甘願當太陽帝國的狗腿子,太陽帝國一旦失勢,正陽教哪還有活路可走?”
“說得不錯,繼續。”老者點頭讚許。
“除開這四方勢力,就只剩下親平宗、西部三宗聯盟和我們五郡聯盟了。”
老者臉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不過他沒有出言打擾程曉敏的思路。
“先說三宗和五郡吧!”程曉敏見身前不知何時又有了一杯清茶,忍不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潤潤喉嚨,接着說道:“三宗和五郡本來都有角逐的實力,不過……一來,三宗受大同帝國的騷擾由來已久,而我們五郡在上一次和親平宗大戰後也有些疲軟,二來,三宗和五郡都屬於聯盟,一旦發生事端,倒是能夠同心同德一致對外,但如果解除了外部的威脅,聯盟內勢必會產生各種各樣的矛盾和摩擦,因此,兩者都不是最佳之選。”
“說來說去,也唯有親平宗有這樣的實力和魄力了。以前,親平宗能夠一舉將皇朝勢力推翻,即便現如今整體實力有所削弱,但一如既往有太平帝國的支持,數年來,在和太陽帝國的交戰中,各方勢力皆有所損耗,此消彼長,加上戰火極少蔓延親平宗十二郡,若無大的意外,未來一統炎焱帝國者,非親平宗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