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意識甦醒,卻發現自己不着天也不着地,就那樣飄飄蕩蕩地,飄過山,飄過河,完全不受控制。
也不知道飄蕩了多久,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他能清楚地看到周圍的情景,卻是不能動彈半分。
此處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此時更是月黑風高。
前方不遠處,有一所簡陋的房屋,一位男子從裏頭走了出來。
那位男子呆立在院子中,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百米開外,一個身影突然竄起,身形輕盈,落地無聲,幾個起落就閃至屋後。
“咔嚓~”
似乎是肉被刀割的聲音響起,那位男子一個箭步,快速衝入屋內。
“李南晴,是你!”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妻子和一雙兒女,那位男子心如刀割,而眼前的女人卻讓他不由驚叫出聲。
“夏存越,你欠下的債該還了!”
身着夜行衣的李南晴手執短刀,刀上的血跡還在滴着,不但沒有絲毫慌張,反而更加憤怒。
“她們與你何仇何怨?你竟下此毒手?”夏存越怒喝道。
“笑話!夏存越,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十幾年了,你一走了之,你倒清閒了,可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李南晴憤然道。
“我曾給過你機會,可是你……”
“哼,說得好聽!算了……失去親人的滋味不好受吧?現在,你也可以去和她們團聚了!”
李南晴似乎不想再多說什麼,手提帶血的短刀撲了上來。
十幾年前,李南晴哪裏會是夏存越的對手?可十幾年後的今天,風水輪流轉了。
李南晴沒有馬上下殺手,一想到自己的痛,自己的恨,自己這十幾年來所受的委屈,她,要折磨他。
夏存越完全落於下風。
突然,二人都停了手,就那樣對峙着,想着不同的心事,卻勾起了同樣的回憶。
而白飛的意識,竟也隨着他們的思緒,融入了他們的記憶中。
那時,夏存越名動江湖。李南晴不服,誓與他一決雌雄。待真正見到他之後,她卻喜歡上了他,心狠手辣、嗜殺成性的她竟變得溫柔體貼,終於贏得了他的好感,從此,二人相伴闖江湖。
這天,大雪紛飛。
二人冒着風雪趕路,來到一條小河邊,發現河面已結了冰,夏存越對李南晴說:“南晴,我們從冰上走過去好嗎?”
“這冰夠厚嗎?”李南晴有些擔心。
“當然要小心點,我在前面帶路。”
夏存越在前試探,待走過近一半,腳下加快了些,哪知道,後面的李南晴一個不小心,“噗通”一聲跌入冰下。
要在冰層下救人十分危險,夏存越卻急得忘記了考慮,猛吸一口氣,躍入冰窟窿之中。
夏存越水性不錯,也幸好河底沒有暗流,他才能順利找到陷入昏迷的李南晴。
河水冰寒,二人被凍得夠嗆!
夏存越抱着李南晴進入一個山洞,找了些枯枝生火取暖。
李南晴內功不錯,沒有多久悠悠醒轉。
“存越哥,要沒有你,我早就死了。”李南晴心有餘悸。
“存越哥,我們衣服要全部脫下來烤乾。”李南晴微微低着頭,話語輕柔。
“孤男寡女在一起,我倒無所謂,可你,卻不妥當。”夏存越也知道有些嚴重,只是有些猶豫。
“我們都是江湖兒女,沒必要拘泥於俗套,只要我們心中坦蕩,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南晴都這樣說了,夏存越也就沒有好意思再堅持。
洞內本幽暗,但在火光的映照下,兩人的身體卻是一覽無遺。
夏存越自然不敢去偷瞧李南晴,也就沒有注意到李南晴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熊熊的烈火突然閃了一下綠焰,接着,有股異香在空氣中傳開。
漸漸地,夏存越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一團火燃燒開來,忍不住看向李南晴。
這一看,那團火燃燒地更加猛烈,他越剋制,那團火越加熾烈,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李南晴正慢慢向自己靠近。
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深。
經此一事,兩人感情日益升溫。
這個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時間一久,李南晴的惡名漸漸傳入夏存越的耳中。
一開始,夏存越根本就不理會這些傳聞。可是,在一次械鬥中,李南晴殘忍毒辣的天性展露無遺,夏存越一再勸阻,仍然無法阻止她近似瘋狂的殘殺。
夏存越終於知道那些謠言並非空穴來風,他勸說無果後,一氣之下毀劍遠走,痛心之餘從此棄武從農,隱居深山,後來娶妻生子,過着與世無爭的恬淡生活。
李南晴不甘情願,但那時候她的武功比不上夏存越,輕功更不如對方,儘管一路追蹤,卻很快被夏存越給甩脫。
李南晴失望、怨恨,十幾年的風餐露宿,今天,她終於找上門來。
李南晴靜靜地站立着,臉上抹過一層變態的紅暈。
回憶並沒有消除李南晴心中的屈辱,尤其是看到夏存越坐在牀沿,溫柔地撫摸着他的妻子的時候,她心中的憤怒和不甘如泄了堤的河水般洶涌出來,提着短刀,又衝了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夏存越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着難以掩藏的悲哀。
末了,他擡頭瞪着李南晴,目光中充滿着憤怒。
李南晴剛近得身來,被他這樣的目光一瞪,忍不住一頓。
“總有一天,小女紅菱會爲夏家討回公道!”
“說!她在哪裏?”
李南晴早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兒,聞言不禁打了個寒顫。
斬草要除根!
她將短刀架在夏存越的脖子上,惡狠狠逼問。
“她在哪裏?你敢去找她嗎?哈哈,告訴你也無妨,她就在雲頂山,你去找她啊!去找她啊……哈哈……哈……”
夏存越瘋狂地笑着,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沉寂無聲,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眼神也逐漸渙散開來。
他不是李南晴的對手,但他卻有能力自我了斷,他不想死在李南晴的瘋狂報復中。
“雲頂山?雲頂山!”
李南晴鬆開手,夏存越癱軟在他妻子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