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潔家裏。
這個點上,黃潔的父親黃正藝一般是不在家的,本來他也想着和老伴張小蓮雙雙退休,但學校領導再三懇求要他再待幾年,畢竟一個知名教授的離開對學校的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張小蓮一開始還有點介懷,但看他身體還好,學校的工作也不會很累,也幫着勸說起來。
最後,黃正藝同意了,就在學校文史研究室中擔了點事,偶爾也會給研究生們講講課或者辦個講座什麼的,工作還算不是太過忙碌和繁重。這樣一待就待到了今天,自己感覺生活很是充實,這幾年就沒有再提退休的事情,學校方面巴不得如此,只是慢慢減輕了他的負擔,只叫他參與一些比較重要的課題討論和方案修改。
張小蓮做完手中的活,走進黃潔的房間。
看着牀上那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她心情很是激動。
從小到大,女兒都很聽她的話。可隨着女兒一天天長大,她有時候都發覺她們母女倆的感情好像越來越淡了,女兒有什麼心事也不和她說。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兒女的終身大事永遠都是父母心頭的頭等大事。
張小蓮心裏難受,不由想起自己的經歷。
在她那個年代,信息閉塞,人際交往也不如現在這樣的便利,可她呢,初中時候就偷偷嚐了禁果。
那時候她還剛讀初二。那時候的女孩子發育雖然比較早,但還是比較青澀,也不懂得什麼是愛情。那時黃正藝讀研二,那次他們學校組織下鄉施教,那時的他正是心中激情澎湃的時期,和清純秀麗的張小蓮相處沒多久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張小蓮對他很有好感,他們之間的友誼已經超越了師生超越了朋友。
在他返校的前一個晚上,她來到他的房間和他告別。就是那個晚上,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兩顆火熱的心貼得很近。直到她姐姐張小娟找來學校的時候,他們兩個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一想到自己的姐姐,張小蓮心頭鬱結,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感情勝似姐妹。後來姐姐和大和公司的董事長走在了一起,對他們也給予了很多的幫助和照顧。可惜好景不長,她姐姐因爲難產離開了,讓她經常回想起來唏噓感嘆淚流滿面。
初中畢業之前,黃正藝來找過張小蓮,想把她帶在身邊照顧她。她知道他的好意,不過最後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但她對他的想念從未斷過。
在她的堅持下,他們放棄了她肚裏的孩子。
張小蓮最後考進了師範院校,心理越發成熟了。當她再一次懷上他的孩子後,她沒有告訴他,自己一個人偷偷進了醫院。
師範的兩年時間裏,他們經歷了多次的荒唐,多次打胎讓她落下病根,終生遺憾。不過還好,黃正藝是個負責任的人,在他考上博士後,就和她成了婚,也不在意她是否還能生育,對她的感情是越來越深厚。
張小蓮收回思緒,看了下時間,就給黃正藝打了個電話,叫他儘快回來,因爲今天,女兒將第一次帶朋友回家。在她看來,沒有任何事情比這來得更爲重要。
黃潔禁不住媽媽的一再催促,終於同意帶雷亮回來。
在與童宇談話結束之後,她回到頂樓繼續研究那些手稿。快中午的時候,她給雷亮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在田螺下面等他。
一看到他,黃潔就說:“走吧!”
雷亮一下懵了:“啊?去哪裏?”
他接到她的電話,本來就覺得訝異,雖然心裏也有點小竊喜,但現在卻是更加奇怪了。
黃潔說:“去我家。”
雷亮問:“怎麼無緣無故去你家幹什麼啊?”
黃潔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從田螺下來,使起性子說:“你愛去不去。”
雷亮追問:“到底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說說。”
黃潔將聲音壓低,說:“也沒什麼事,我爸媽叫你去的。”
“哦。”雷亮還在思索着怎麼一回事。
黃潔瞪了她一眼:“哦什麼哦,快走吧!”
雷亮像是自言自語,看了黃潔一眼,說:“也對,我也該去拜訪一下叔叔阿姨。”
黃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紅了一下,往前走去。沒走幾步,發覺雷亮沒有跟上來。
她迴轉身子問:“又怎麼了?”
雷亮說:“我應該去買點禮物。”
黃潔說:“不用了,人到就好”。
說完,轉身離去。
看着她的身影,雷亮笑了笑,追着去了。
公交車上,黃正藝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面。
老伴的一個電話打來,他不得不提前趕回來。
本來像他這樣的身份,學校會安排車接送,可是他一開始就拒絕了學校的好意。他寧願一個人趕着公交車,欣賞這個城市街邊的風景,有時候還能想點事情,反正也不怎麼趕時間。老伴的話她不敢不聽,也沒想過要去拂逆她的意思。
想想她年紀輕輕就把自己交付在他的身上,成婚以後兩人更是相敬如賓從未紅臉吵鬧過,雖然生活上也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但雙方都有責任,也只有在心中苦笑。
他和老伴都是從事教師行業,雖然老伴已經退休,但現在的教師福利制度很不錯,即使退休也有一筆可觀的退休金,自己再幹幾年也要退下來了。到時候就帶老伴出去四處走走,黃正藝經常這樣想道。
家裏條件不錯,膝下又有個如此優秀的女兒,應該說是很幸福的。有時候他看到老伴眉頭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很覺自己有愧於她,他知道她的煩惱愁緒,張小娟的離世對她的打擊非常大,雖然還有一些其他的遺憾,但二十幾年的時間都過去了,他們也漸漸地接受了現實。
聽老伴說女兒可能有意中人,他心裏也着實高興,雖然他平時很少有這方面情緒的顯露,但他對女兒的關愛不會比老伴來得少。父愛如山啊!
“叔叔,阿姨,你們好。”
黃父黃母對雷亮的第一印象特好。
母女二人到廚房忙着張羅去了,客廳裏只剩下了黃父與雷亮。黃父問了一些情況,哪裏人啊,家裏都有誰啊,目前做什麼啊,愛好興趣啊等等,雷亮一一作了回答。
當得知雷亮初中沒畢業就在家務農的時候,黃父沉默了。
廚房那邊不時傳來母女二人的嬉笑聲,也不知道她們說到了什麼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