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清楚那邊的情況,但看那火光,一定不會輕。
想到穆雲軒剛纔的那通電話,神色凝重起來,少爺,夫人在等着你回去。
那艘被波及到船上,等熱浪與火光消散,於向陽手撐着地起身,順帶將身側的陸斌拽起來。
“咳咳……”陸斌被濃煙薰得睜不開眼,咳嗽着問:“頭兒,其他人呢?”
於向陽見他醒來,鬆了手去揮開周圍的濃煙,查看甲板上如今的情況。
船身已經傾斜,燃燒的火焰正朝着這處蔓延,這艘船快要沉海了。
看到離他不遠處躺着人,他快速走過去,蹲下檢查:“明昱,你怎麼樣?”
“別碰我,讓人把他們帶走。”倪明昱白着一張臉,擡手指了指暈死的秦颯和唐風。
於向陽照做後,冒着火與濃煙將甲板裏裏外外找了遍,確認沒有厲澤陽和葉飛揚時,他頹廢地蹲下,懊惱抓着頭髮。
時間回到炸彈爆炸前,當葉飛揚倒數到最後一秒,站在自己身側的男人似乎知道他要帶着那枚炸彈沉還,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爆炸了。
他護着陸斌被撞到另一邊的船舷,倪明昱帶着受傷的秦颯也躲過了一劫。
可——
那兩人……
倪明昱走過去,擡眼看着沉寂的海面,低聲說:“現在不是自責悲傷的時候,把你的人清點,受傷不重的人配合裴炎去找人。”
於向陽無力垂下手,低啞着嗓音道:“我該阻止他的,我早該知道他……”
他不是會放棄兄弟的人。
倪明昱長呼一口氣,似是在隱忍:“向陽,你振作一點,也要相信他不會輕易有事。”
即便出現最壞的結果,也要把他找到。
於向陽緩緩起身,注意到他的臉色是真的差,出聲問:“傷哪裏?”
“死不掉。”倪明昱擺手,拒絕他的觸碰。
接下來,於向陽清點了船上的人,讓他們乘救生艇下海找人。
天邊泛起白光,這一夜終於過去。
裴炎有條不紊地安排人下海尋找,抽空與倪明昱說了兩句話,先是告知倪初夏早產,而後安慰他有穆雲軒陪着,那邊不會有事。
倪明昱看着厲澤陽平時憨厚的跟班,只是點了點頭。
明明心裏急成什麼樣,卻還要裝作平靜的樣子去安慰人,厲澤陽身邊的人在這點上都一樣。
“轟轟——”
這時,空中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
於向陽走過來,開口道:“厲老派人來了。”
“嗯。”
“厲老出馬,這片海域他也能翻個底朝天。”於向陽偏頭看着他,“彆強撐,跟着救援船回去吧,這裏我盯着。”
倪明昱搖頭,“我要確定他沒事才能放心。”
距離裴炎告訴他那丫頭早產的事,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她和孩子該從產房出來了。
……
於此同時,軍區婦產科。
穆雲軒在手術室外踱步,渾身都冒着汗。
爲產房裏的人急,爲那邊不知情況的人急。
“小夥子,你別走來走去了,弄得我心慌死了。”等在手術室外的人拽住他,讓他坐在一邊。
穆雲軒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剛落座,看到護士從產房出來,立刻迎上去。
“倪初夏家屬。”
“我是。”
“穆醫生?”
那名護士認出他,很是驚訝,沒聽講心外穆醫生結婚了啊?
穆雲軒一把拉住他,焦急地問:“情況怎麼樣?大人小孩都沒事吧?男孩還是女孩?”
護士愣了一下,說道:“手術一切順利,恭喜你啊穆醫生,小夥子雖然是早產兒,但也有六斤二兩,已經送去育嬰室。”
“那大人呢?什麼時候能出來?”
護士見他急得額頭都是汗,笑道:“穆醫生,怎麼說你也是醫生,不知道剖腹產的產婦需要在手術室觀察兩小時嗎?”
聽到她的話,穆雲軒瞬時鬆了口氣,提出換衣服和她一同進去。
產房,倪初夏進行了全麻,腦袋暈沉沉的,躺在牀上不能動彈。
強撐着睜開眼,四周是做清理工作的護士。
倪初夏張了張嘴,是想說些什麼,但渾身無力,只能睜着眼看向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穆雲軒移開視線,拉住護士,問她要了紙巾,“小表嫂,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麼消息,但你要相信表哥,他會平安回來的。”
替她擦拭淚水後,與她說及孩子的事情,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倪初夏一直興致缺缺,心裏惦記着厲澤陽的事。
昨天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所以,手機震動之後,她便醒過來。
看完那條威脅短信,她心裏焦急,卻又聯繫不上人,只能出門去找穆雲軒,也就在那時,動了胎氣。
穆雲軒見她閉了眼,也沒有離開,默默在一旁陪着,直到觀察確認身體無礙,才和她一起來到病房。
清晨時分,厲家人得來消息,趕了過來。
病房裏,倪初夏睡了過去,孩子就在她身側。
紅撲撲的臉蛋皺起來,眼睛還未睜開,兩隻小嫩手在空中揮着,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厲奶奶走過去,臉上帶着一抹沉重。
凌晨時分,老伴起牀就去了軍營辦公室,她心裏就不踏實。
這下在病房裏沒看到澤陽,猜想也就落實了。
“奶奶,我剛纔問了護士,雖然初夏是早產,但孩子和大人都很健康,您不要擔心。”岑曼曼走過去,扶住老人。
厲奶奶點着頭,握住岑曼曼的手,說道:“奶奶只是心疼小夏,統共懷孕就十個月,澤陽陪她的時間太少了,現在她早產生孩子,他都沒能趕過來陪她。”
岑曼曼紅了眼睛,抿脣說:“人沒事就好。”
她又何嘗不心疼,懷着孕還要時刻擔驚受怕。
但正如她自己所說,她愛着厲澤陽,所以甘之如飴。
這時,厲澤川推門進來,見一老一少都紅着眼,想着定然是說了什麼觸動到心絃。
聽到開門聲,兩人轉過身。
岑曼曼迎上前,低聲詢問情況,“怎麼樣?爺爺那邊怎麼說?”
厲澤川抿脣沒回答,反倒是對老人說:“奶奶,您在這照顧初夏,我和曼曼去趟臨海苑,替她和孩子拿生活用品。”
厲奶奶點頭:“行,你們去吧,等會家裏的阿姨會過來,我這邊應付得來。”
兩人並肩,走出病房。
直到坐上車,厲澤川纔回了話,“人是找到了,不過,傷的有些重。”
岑曼曼沉默不語,眼中微閃。
隔了好一會兒,她深呼吸問:“需要瞞着初夏嗎?”
“他本人的意思是瞞着,儘量吧。”厲澤川握着她的手,低聲安慰:“別擔心,會沒事的。”
岑曼曼哽咽地嗯了一聲,“我就覺得不公平,初夏那麼好,爲什麼就不能安穩的過上日子?”
她與厲澤陽之間,磨難太多。
厲澤川傾身,將她攬進懷中,下巴擱在她頭頂,“澤陽的身份和工作的性質在那,必然不能像我們這樣,但正因如此,他們會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這其實是一種,他們無法感覺到的幸福。
“希望澤陽能快點好起來,陪着初夏。”
岑曼曼伸手回摟着他,似乎是想尋求安慰。
她的情緒,很容易被外界的人或事感染,更何況,這次是她身邊親近的人出事。
到達臨海苑,岑曼曼走進主臥,替她收拾換洗的衣物。
是知道倪初夏自懷孕以後,就佈置了嬰兒房,所以收拾完她的生活用品,徑自推門進來。
房間不算大,但嬰兒牀、櫥櫃、玩具等應有盡有。
岑曼曼打量一會兒,彎下脣角,纔開始挑選孩子的衣物。
回到醫院,是上午十點。
厲澤川把她送到婦產科樓層的病房後,徑自去了住院部的VIP病房。
病房外,穆雲軒穿着白大褂靠在牆邊,整個人懨懨的。
“情況如何?”
聽到厲澤川的問話,穆雲軒擡起頭,“昏迷中,沒危及生命。”
“和他一起送來的人呢?”厲澤川又問。
穆雲軒神色一頓,繼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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