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穿軍裝,淺灰色的圓領線衫,黑色褲子,僅僅是簡單的衣着,在他身上卻格外的好看。
筆挺傲然的站立,眉宇間染了些許笑意,目光淺淺落在她身上,如墨瞳仁深邃卻又暈染深情繾綣。
他是開心的,可以說是欣喜,從他挽起薄脣就能看出。
兩人相對而立,彼此都沒有說話。
厲澤陽的目光與她交纏,輕輕擡起雙手,通過眼神告訴她,快過來。
倪初夏心中,從害怕到震驚,由震驚轉爲驚喜,在看到他擡起手時,驚喜的同時心裏又涌起暖意。
沒有絲毫猶豫,她快步走上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頭磕在他肩膀上,“你騙人,說好半個月的。”
回來的這麼突然,竟然都沒有提前和她打招呼,就在剛剛還把她嚇一跳,以爲家裏進賊了。
她的聲音不似以往,糯糯的,有些埋怨,卻更多的是撒嬌的意味。
厲澤陽大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托起來,附在耳邊低聲開口,“不想我提前回來?”
“一點都不想,你回來又是門禁又是不給說髒話,規矩太多。”倪初夏仰頭望着他,彎下晶亮的眼眸。
男人的視線掠過她的眉宇,她的眼睛,她的鼻樑,最終停在脣上,他的眼中瀲灩光澤,雖然心裏想,但知道這時候不適合,稍稍鬆開了手,擡眼看向門外的兩人。
別墅內燈光很亮。
倪芊荷扶着門,眼中的震驚並沒有消散。
她知道倪初夏結婚了,聽黃娟說是位軍人,常年不在家。她就想當然以爲,軍人嘛,應該就是板寸頭,皮膚黝黑,個頭中等,頂多是身材魁梧一點。
可是當她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呆愣住了,與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這樣的男人竟然是她的丈夫,還真的是什麼好事都讓她佔全了。
倪琴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就更緊垂下了眼睛,他能察覺到這個男人的不同,看向倪初夏的時候,他的眼底滿是柔情,但是落到別處,卻又是那樣無情冷漠。被他看一眼,寒意從四周襲來,躲閃不開。
倪初夏從他身上下來,沒有絲毫害羞的樣子,簡單地介紹,“她們是我兩位伯伯家的女兒,倪芊荷和倪琴,他是我老公,厲澤陽。”
倪芊荷拎着行李率先進去,除了注意到這個男人的傲然沉斂,她還看到了別墅內的佈局,或許是她終其一生都無法追求到的。
“我聽小嬸說你老公是軍人,這就回來了?”倪芊荷把東西放到一邊,徑自走進客廳,不停打量四周。
倪初夏白了她一眼,挽着厲澤陽過去,語調輕快,“他特地給我驚喜,夫妻之間的情趣你不懂。”
倪琴有些侷促,走到沙發邊站着,看着倪芊荷隨意亂動東西,想提醒又覺得是徒勞,只能尷尬地站在一邊。
呵,情趣?
倪芊荷手指落在電視機邊擺放的玉雕,眼裏滿是算計,“那你出去和別的男人瘋玩算你給他的驚喜?”
“大姐,你瞎說什麼?”倪琴走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臉色變得煞白。
“你剛纔不也看到了嗎?她的確是和一羣男人在一起啊。”倪芊荷警告地瞪着倪琴,吃裏扒外的東西,從小自己有的就不會少了她,如今竟然幫着外人。
也只是片刻,嘴邊重新掛上了淺淺的笑,淡然說道:“既然你看到了,那麼那些男人是誰?”
倪芊荷轉身看着她,冷笑着說:“那我哪知道,不都是你的那些不正經的朋友。”
“哦,他們不是和你打過招呼了嗎?”倪初夏鬆開手,走到她跟前,淺笑着說:“既然不記得,那我幫你回憶回憶,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他叫齊爍,當紅小鮮肉,得罪他粉絲把你人肉出來,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還有位黃髮男人,他叫雲辰,珠城雲家聽過嗎?得罪他能把你直接整出病來。”
“關、關我什麼事?”倪芊荷面色微變,穩住心神。
“你都說是我的朋友了,怎麼會和你無關呢?”倪初夏含笑望着她,好意提醒,“你把我得罪了,還想安然無恙?”
倪芊荷失聲尖叫,“你敢,我是你大堂姐!”
“你來之前倪柔應該說過我很多事蹟吧,連她都不敢來惹我,你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觸碰我的底線,你說我敢不敢?”倪初夏撥弄手指,整個人顯得漫不經心。
這句話落在倪芊荷的耳中卻是另外一回事,你惹怒了我,就等着我來修理你吧。
她看着倪初夏脣邊的笑,注意到她眼眸中的冷意,心裏不由升起恐懼。
倪芊荷最後將目光落在至始至終都未發一言的男人身上,“她當着你的面恐嚇我,就是再掩蓋事實。”
倪琴看不下去了,將倪芊荷拽到身邊,聲音提高,“大姐,這裏是初夏的家,你說這些做什麼?”
倪芊荷依舊看着厲澤陽,希望從他臉上看到憤怒的情緒,但是沒有。
對上倪初夏似笑非似的眼睛,她心裏有些慌亂,只是片刻,她就想到有小叔和小嬸在,倪初夏絕對不敢做什麼?
“初夏,對不起。”倪琴上前道歉,有些忐忑地看了男人一眼,“厲先生,我替大姐向你道歉,對不起。”
厲澤陽輕睨了她一眼,從口袋掏出手機,“裴炎,進來一下。”
沒一會兒,身着軍裝的裴炎進了別墅,朝倪初夏略微點頭,“夫人。”
而後走到厲澤陽跟前,“頭兒。”
厲澤陽語氣頗冷,“拿着行李,將她們帶到旁邊別墅。”
裴炎注意到他用的詞是‘帶’,心裏已經瞭然,拿起兩人的行李,說道:“兩位小姐,跟我走吧。”
倪芊荷顯然不樂意,目光不善地望着過去,對上男人冷漠不耐的眼神後,心中一驚,最後不情不願地跟着裴炎離開。
兩人離開後,倪初夏直接躺倒在沙發上,“一晚上就忙着對付蠢貨,累死老孃了。”
厲澤陽瀲灩眼底光澤,俯身將她抱起來。
倪初夏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怪嗔道:“你幹嘛?”
“回房睡覺。”男人這次沒有保持沉默,而是回答了她的話。
倪初夏輕“嗯”出聲,微擡下巴,倨傲開口,“小陽子,擺駕回宮。”
“換一個。”男人聽到‘小陽子’三個字,眉頭緊蹙,顯然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