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半夜,手機突然響起。
是方旭的來電。
倪初夏半眯着眼,靠在牀上迷糊問:“什麼事?”
“你在哪?”方旭的聲音有些焦急。
他帶着小劉和祕書去應酬,回來已經是大半夜,因爲資料有些問題,想詢問情況,敲了半天也沒見開門,又怕她出事,只好讓酒店領班過來開門,哪知道房裏根本沒人。
倪初夏答:“我在北塘。”
“……”方旭被氣得不輕,“你一聲不吭跑出去,出事了我怎麼向你哥交代?”
“我沒事,會在你回珠城前回去的。”倪初夏打了哈欠,實在困得不行,“我先睡了,有什麼事明天說。”
翌日清晨。
倪初夏被凍醒,睡了一夜被子也還是涼的,乾脆起牀。
退了房,拿着行李回到車上。
她記得昨天那個大姐說過鎮上的謝家包子鋪,遠近聞名,瞧着時間還早,打算去找找。
車行至一條小巷,因爲小巷太窄,她將車停在路邊,步行走了進去。
出了巷口,映入眼簾的是灰色瓦磚矮房,牆上纏繞着爬山虎,根莖很細,葉子泛紅,不遠處有一口井,四五個中年女人端着盆正在排隊洗衣服。
倪初夏繼續向前走,看到了幾家店鋪,閉眼嗅了嗅,果然聞到了早點的香味,看着來往的人手裏拎着各色早點,抿脣笑了笑,看來她沒有找錯地方。
巷口的第三家店面,門外布條垂掛,寫着‘謝家包子鋪’,有四五個人在排隊,賣包子是位長相秀麗的年輕女人。
倪初夏站到人羣后面,規矩地排起隊。
輪到她的時候,年輕女人開口問:“要什麼餡的?”
倪初夏看了擺在門口的那塊板,思考了一會,說道:“一個鮮肉、一個雪菜。”
年輕女人擡頭,看到她時,愣了一下,隨後爲難地說:“不好意思,鮮肉剛賣完,要不你等一會?”
“那就兩個雪菜吧。”
拿到包子,倪初夏沒有逗留,轉身離開。
“謝小姐,鮮肉包子好了。”裴炎端着一籠包子從裏屋出來,把空籠收拾好。
謝雪“啊”了聲,看向門外,可惜地說:“再等等就好了。”
“什麼?”裴炎沒聽清她的話,問出口。
“剛纔有位漂亮的女人買包子,應該是來這裏遊玩的旅客,鮮肉包子是我家的招牌,她都沒有喫到。”
“說不定她明天還會過來,遊客應該不會就在這待一天的。”裴炎用手撓着頭,笨拙地開口,如果不是膚色偏黑,大概就能看到他臉紅的樣子。
倪初夏走在路上就把包子啃了,想着在這裏就是好,沒有人認識她,即使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也沒人會多說半句。
上午,她逛了鎮裏出名的古建築,外表是黛色瓦片、粉白牆壁,房內頂端是精緻的木雕,院內還有巧奪天工的石雕,這些都是珠城所沒有的,獨獨屬於這裏的特色。
還未出景點,天空暗下來,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小雨。買了把傘,就匆匆離開景區,返回車內。
天色漸晚,車窗外的雨勢漸大。
倪初夏把車開到鎮頭,看着那家麪館忙碌的身影,下車打着傘走了進去。
“小姑娘,是你啊?”那位大姐認出了她,“玩的怎麼樣?”
“挺好的,我過來是謝謝大姐的。”
大姐擺手,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謝,不用謝,俺也就是動動嘴,你這是要回去?路上小心點,出去這條路車子不好走。”
告別大姐,倪初夏打着傘走向路邊,還沒打開車門,五六輛警車呼嘯而來,將她的車夾在中間。
緊接着從警車下來十來個警察,帶頭的揚聲說:“留兩個看住這女的,其餘的全部給我上去搜!”
留下來的警察也沒打傘,快步走到倪初夏跟前,“給我老實點,否則要你好看!”
倪初夏心裏一陣莫名,聽着麪館旁邊的店鋪傳來尖叫、哭喊聲,眉頭略微蹙起,“警察同志,我只是去吃了碗麪,你這樣是非法拘留。”
兩名警察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後默契地對視,其中一人說道:“別想渾水摸魚,我們接到舉報,這裏有人聚衆賭博,今天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聚衆賭博?
倪初夏咬着下脣,反駁道:“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名警察也覺得剛剛的態度不好,放低聲音說:“和我們走一趟吧,真和你沒關係我們也不會爲難。”
沒一會兒,十來個警察將聚衆賭博的人抓到,冒着雨把賭徒身上的現金全部沒收放進黑色袋子裏。
“來位女同志,看看她身上有多少。”爲首的回來,讓女警察搜倪初夏的身。
“不用搜,我的錢都在錢包裏,一共五千。”倪初夏把錢包打開,主動交上去,然後對帶頭的警察
說:“我只是來北塘的遊客,並沒有參與賭博。”
等了半天,不見他說話,倪初夏再次開口,“不信你們可以去問麪館的服務員,她能證明我是遊客。”
爲首的警察沉吟了一會,開口說道:“那裏和賭博據點太近,難保不會互相串通,和我們走一趟,不會太難爲你的。”
倪初夏無聲嘆氣,跟着女警察坐上了警車。
坐上車,倪初夏偏頭望着車窗發愣,看來今晚是回不了蘇南了。
到了當地的警局,那十來個警察把賭徒關在一起,然後一個個拉去問話,到倪初夏的時候,是爲首的警察親自問的。
“倪初夏是吧,剛剛我們問過那羣人,他們都說不認識你,你打電話讓家人過來接你吧。”警察說着,把她的手機交還給她。
“必須讓人來接嗎?”
“對,家屬要簽字,我們才能放人。”警察正色,示意她快點打電話。
倪初夏握着手機,指尖泛白,她擡眼看過去,“可是我的家人在珠城,從珠城開車過來要六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