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柔被他說的不好意思,乾脆轉過頭去。
“敏柔,喫飯了!”苗鳳菊端着兩大碗飯進來說道。
林敏柔急忙坐起來:“媽,真是太麻煩你了!”
寧志堅接過碗放在桌子上,朝外看了一眼:“二哥和爸還沒有回來?”
“就回來了,你們先喫。一會我過來拿碗!”苗鳳菊說着便出去了。
林敏柔下了炕坐到椅子上,嘆氣道:“這樣子真不習慣,看着媽跑來跑去的,我這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我知道,一會喫完飯我去洗碗。”寧志堅把筷子放好:“你趕緊喫一些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沒一會功夫,寧守德和寧志堅也扛着鋤頭回來了。
兩人洗過臉之後,鄭桂玲才從屋裏睡眼朦朧的出來,在桌子上端了兩碗飯回屋,“老二,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苗鳳菊看着空蕩蕩的桌子,不由得嘆了口氣。
“老三和他媳婦呢?”寧守德抹了一把汗,不解的問。
“老三媳婦把胳膊給燙了,我讓他們在屋裏喫!”苗鳳菊道。
寧守德又瞅了瞅老二屋子:“這老二媳婦咋回事,也不在這裏喫?”
苗鳳菊沒好氣道:“這個老二媳婦,真真的讓人討厭,眼見着老三媳婦燙了胳膊,就說人家偷懶。我說了她兩句,飯也不做,乾脆回屋去睡覺了。飯做好了,端着就回屋,連個屁也不放一個,真氣死人了!”
寧守德夾了一筷子麪條吞下去道:“你也彆氣了,要是看着他們不順眼,咱們找個機會乾脆分開住得了,省得一天到晚的生氣!”
苗鳳菊點頭道:“我看行,我現在看着這個老二媳婦就窩火,再住下去,我這條老命都要給折騰沒了!”
苗鳳菊這裏對鄭桂玲有意見,鄭桂玲自然也不會閒着。
她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氣鼓鼓的坐在那裏不說話。
寧有志脫了背心扔在炕上,坐過來瞅了她一眼道:“你這是咋啦,一回來就瞅見你這臉色不對,誰又惹你了?還不跟爸媽在一塊喫,你想幹啥?”
鄭桂玲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就知道喫喫喫,也不管我這心裏頭憋屈!”
“你憋屈啥哩,今天晌午這飯是媽做的吧?瞧你那一腦袋鳥窩樣子,是不是剛睡醒?你還有話說!”
“哼,我沒做飯咋啦,她老三媳婦可是做了?憑啥我累死累活的在地裏幹了一上午活,回到家還要做飯,她林敏柔又不去地裏,還不做飯。媽做好了飯還給她送到屋裏去,看把她給美的。”
寧有志站起來朝老三屋子看了看:“不能夠呀,這老三都在呢,就算老三媳婦不做,老三也會做呀。咋地今天就不做飯了?”
鄭桂玲哼笑了一聲:“不就是燙了胳膊嗎,又沒掉塊肉!你是沒瞅見老三那心疼媳婦的樣兒,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一中午就守在他媳婦跟前,一步都不離呢!”
“我說你這一天到晚的哪有那麼多不滿,人家胳膊燙傷了,還咋做飯?
再說志堅常年不在家,回來幾天多陪陪媳婦也很正常,你別瘋狗似的,逮住誰都咬一口成嗎?”
寧有志沒好氣的堵了她幾句,埋頭喫飯不理她了。
“呀,你說我是瘋狗,那你是啥?”鄭桂玲氣的要吐血了,雙手叉着腰,瞪着兩隻眼睛問。
寧有志擡頭見她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噗的一笑,一根麪條直接從鼻孔裏打了出來。
鄭桂玲瞅着他滑稽的樣子,哪裏還忍得住,不由得也呵呵的笑了起來。
“瞧你那死樣!”她過去扯了一張紙遞給寧有志,笑罵道。
“我死樣咋啦,你當初不就是看中我這樣子,要不怎麼非我不嫁呀!”寧有志擦乾淨嘴,咧嘴笑道。
“誰非你不嫁啦,就愛瞎胡扯!”鄭桂玲嗔了他一眼。
老二把紙丟在地上,煞有其事道:“媳婦兒,我可跟你說明白了。這老三媳婦如今可是咱們家的財神爺,你得罪誰最好別得罪她。
你也不想想咱們家以前過的是啥日子,現在過得啥日子,隔三差五的就能喫上幾斤肉,你以爲那肉是天上掉下來的?
他們不是要開廠子麼,就讓他們折騰去,咱們不摻和。你這兩天手腳勤快點,嘴巴甜點,讓她教會你怎麼做肉乾,然後把給鎮上送肉乾的生意給咱們做。這樣又不用擔風險,還能賺錢,多好的事呀,你說是不是?”
鄭桂玲一聽,恍然
大悟道:“我就說嘛,上次你怎麼就突然同意了讓他們開廠子呢?原來你有自己的打算呀!
你看看現在,媽和爸恨不得將她供起來。還有你那個大姐,跟抽風似的,人家說幹啥,腦子都不轉一下就跟着了,簡直就是個跟屁蟲。”
“嗨,你管他們呢?反正一句話,你想不想掙錢?”寧有志問道。
“想啊,當然想了,誰傻呀,跟錢過不去?”鄭桂玲忙小雞啄米道。
“那就別叨叨了,按我說的去做。等你有了錢孝敬媽,媽自然會對你好的,要不然你就等着看人家喫肉,你在一邊眼紅。”寧有志語重心長道。
鄭桂玲沉默了一會,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定,在大腿上一拍:“行,爲了掙錢我就先委屈幾天,看我以後怎麼收拾那個狐媚子。”
“趕緊喫飯,一會喫完飯就去洗碗,勤快點。”寧有志再三叮囑道。
“知道啦,催什麼催……”鄭桂玲白了他一眼,也呼啦啦的往嘴裏刨飯。
沒一會功夫兩人就吃了個底朝天,鄭桂玲麻利的拿起碗筷出去,正好見寧志堅拿着碗出來,苗鳳菊正要洗碗。
她三步並作兩步過去,先伸手接過寧志堅手裏的碗,接着笑道:“媽,你回去歇着吧,碗我來洗。”
說着就把苗鳳菊拉到一邊坐着,自己挽起衣袖開始洗碗。
“二嫂,還是我來洗吧。”寧志堅道。
“快別,你還是去看看敏柔吧,洗碗這小事就交給我了。”鄭桂玲笑的一臉善意。
寧守德在一旁抽着旱菸,看着鄭桂玲的表現,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個老二媳婦怎麼回事,剛纔還跟個煙囪似的賭氣,如今一下子又雨過天晴了。
苗鳳菊見她洗碗,便回屋休息去了,寧守德坐了一會也回房去了。
苗鳳菊躺在炕上,聽見寧守德進來,骨碌一下爬起來:“你說這老二媳婦抽的什麼風,怎麼突然一下子就變了?難道聽到了我們要分家的事了?她還有千里耳不成?”
寧守德咳了兩聲:“誰知道是咋回事,我看這家暫時是分不了了。你也別急,看看再說,或許她良心發現變好了呢。”
苗鳳菊冷笑一聲:“她要是變好了,我這名字倒過來寫!她進門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整日的好喫懶做,搬弄是非,指不定又打着什麼主意呢?”
“你管她打什麼主意,她要幹活你就讓她幹唄,自己落個清閒就得了。”寧守德打了個哈欠,也躺到了炕上。
鄭桂玲洗完碗,見水缸裏沒水了,拿起兩隻桶去挑水。
這平日裏都是寧守德去挑水,她想着既然做了那就得做的全乎些,全家人都要喫水的,一問知道水是自己挑的,還能對自己印象不好麼?
這樣想着,她不由得心裏高興起來,拎起水桶哼着小曲出門去了。
挑水的地方不遠,她很快的挑了兩桶水往回走。
“咦,這不是桂玲嫂子嗎?這麼大熱天怎麼來挑水了!”鄭桂玲一看,只見是王虹,手裏拿着一塊冰糕和自己說話。
她把扁擔放到陰涼處,長長吸了口氣道:“可是累死我了!”
王虹走過來拉着她在樹底下的石凳子上坐下,把冰糕給她:“來,桂玲嫂子,趕緊喫這個涼快涼快!”
鄭桂玲舔了舔嘴巴,推辭道:“這冰糕蠻貴的,還是你喫吧!”
王虹瞧着她的樣子,笑道:“桂玲嫂子,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我剛纔都喫過了,一個冰糕才幾毛錢呀,喫吧,喫吧。”
鄭桂玲猶豫着接過來,看了她一眼:“那我就吃了啊。”
王虹笑道:“好,我的桂玲嫂子呀,你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我王虹,還怕我把你怎麼着嗎?趕緊喫吧,都化了。”
鄭桂玲麻利的撕開外面的包裝紙,嘶嘶的往嘴裏吸着,吧唧着嘴巴道:“這天啊,說熱就熱,喫上這麼一個清涼的東西還真是不錯,就是有些小貴,能抵得上半斤肉了呢?”
王虹笑道:“以前可不敢說,現在你們家在村裏都是數一數二的,還怕喫上個冰糕麼?”
鄭桂玲酸酸道:“那都是人家老三媳婦賺的錢,可沒有我一毛的事,我這眼饞了,也只能看着了。”
“那這林敏柔也太不夠意思了,怎麼光顧着自己掙錢,不帶着你們一起做呢,好歹也是一家人啊!你進門比她早,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要是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