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砸在面前桌子上，張口就開始罵人:“長官，我覺得救國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們算什麼東西，我們收編他們是給他們面子，憑什麼跟我們談條件，還獅子大開口，簡直是無恥至極！”
“我覺得咱們必須想辦法教訓他們一頓，不然他們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
“明明自己陷入絕境，孤立無援，只有投靠我們才能倖存下去，現在搞得跟我們在求他們一樣。皇軍收編過的中國軍隊一巴掌都數不過來，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
“還有後面的演戲，他還真敢想，拉人頭竟然拉到我們頭上了，還讓我們拿出一個團的裝備送給他們，這是把我們當猴兒再耍嗎？”
“長官，我覺得演戲這個提議絕對不能同意，更不能給他們裝備！”
“現在談判還沒達成，憑什麼給他們那麼多裝備彈藥。”
“萬一雙方最後談崩了，我們給救國軍的那些裝備不是白費了。”
“除非救國軍現在同意我們提出來的收編要求，馬上接受我們改編，否則我們絕不可能跟他們演戲！”
“你罵夠了沒有！”軍長一巴掌將情報拍在桌子上，對着參謀長很不滿罵道。
“第一軍到底你是軍長還是我是軍長，我還沒說話，你就在這裏叫嚷了半天，搞不明白的人還以爲你是軍長！”
參謀長看着軍長一臉目瞪口呆，搞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之間發這麼大的火。
剛纔的事如果放在平時，他肯定提都不會提一下，就跟沒發生一樣。
作爲第一軍參謀長，除了軍長本人，也就自己的級別和職位最高，而且參謀長本來就有給軍長提意見的義務，所以自己剛纔的話沒有沒有違反任何紀律。
腦子一片混亂，搞不明白軍長爲什麼會有這麼過激的反應。
就在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時，軍長再次開口:“早就跟你說過，遇事冷靜，不要衝動。”
“你是第一軍萬衆矚目的參謀長，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任何一句話在他們看來都代表着軍部的意思，所以我們說話的時候必須慎重，不能夾雜任何私人感情，你怎麼就聽不進去呢？”
參謀長聽到這兒就明白了，原來是自己剛纔的說話火氣太重了。
可僅僅這一個理由也不至於引起軍長這麼大怒火啊，參謀長只能看着軍長問:“請長官放心，卑職今後一定改正，不再隨便發火。”
“但卑職覺得自己剛纔的分析沒有任何問題，現在是救國軍有求於我們，不是我們求着收編他們，所以他們沒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
“不……你說錯了，救國軍現在還真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軍長突然打斷。
參謀長當即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震驚表情，覺得軍長太高看救國軍。
掙扎着反問:“長官，這怎麼可能，救國軍再怎麼厲害也只有一萬人，我們第一軍的總兵力加上皇協軍超過十萬人，還裝備大量救國軍沒有的重炮，飛機，戰車。在我們面前，救國軍就是一隻隨時可能被碾死的螞蟻，他們憑什麼跟我們談條件，你也太低估我們第一軍的實力了！”
軍長搖搖頭:“不是我高估救國軍，也不是我低估山西駐軍的實力，而是你太高估我們第一軍的實力。”
“今時不同往日，我們作爲第一軍最高指揮官，必須認清自己的實力。中國有一句話說得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們不能一直活在兩年前，第一軍在戰場上所向匹敵戰的美夢中。”
參謀長覺得軍長說得太誇張，震驚之餘，繼續反對:“長官，卑職還是覺得第一軍的整體實力遠遠超過救國軍，可以輕鬆碾壓他們。您剛纔的話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還會影響到我們第一軍的軍心，請您慎言！”
聽完參謀長分析，軍長臉色突然變得特別嚴肅。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大的問題。
參謀長都做不到認清自己實力和處境，做到知己知彼，一直沉浸在第一軍曾經的輝煌中，下面的旅團長，聯隊長，大隊長，甚至於師團長……肯定抱着同樣的想法，那這件事就嚴重了。
說好聽一點兒是自信，難聽一點兒就是自傲跟輕敵！
軍長決定先把參謀長腦子裏的不切實際想法掰過來，讓他面對事實，認清第一軍現在面臨的真實處境，然後再去影響第一軍的其他軍官。
沉着臉分析:“你說得不錯，就整體實力而言，我們第一軍確實可以輕鬆碾壓救國軍，壓着他們打。”
“萬一這次收編沒有談成，雙方繼續當對手，你知道我們第一軍要面臨什麼樣的惡劣局勢嗎？”
軍長說完這句話就閉上嘴巴，眼睛一動不動盯着參謀長，等他迴應。
參謀長臉上的自信表情慢慢消失，先露出一副迷茫表情，緊跟着就變得非常嚴肅。
軍長說完後，嚴肅的臉上已經露出一副凝重表情，盯着面前的沙盤看，眉頭也在這一刻擰了起來，越皺越深……
兩分鐘後突然開口:“三面作戰！”
“長官，如果我們沒能收編救國軍，第一軍就要三面作戰，同時面對八路軍，救國軍，二戰區這三個對手。”
“救國軍的實力雖然是他們中間最弱的，但對我們的威脅一點兒不小，不僅可以隨時切斷正太鐵路，還能出兵威脅太原。”
“我們必須抽調大量部隊去進攻和圍剿他們，這樣一來，第一軍對付二戰區和八路軍的兵力就少了！”
“八路軍的發展勢頭越來越猛，好多佔領區都被他們蠶食，慢慢變成游擊區，曾經的游擊區則變成他們的根據地。”
“根據地擴大後，八路軍的總兵力和戰鬥力也在直線上升，這就意味着我們也要抽調更多的部隊去對付他們。”
“二戰區的晉綏軍現在也越來越難打了，上次趁正太鐵路被切斷，從我們手裏奪走六個縣城的戰鬥還歷歷在目，爲了防止前線再發生同樣的時候，我們也要往正面戰場增兵。”
“可第一軍就這點兒兵力，方面軍給我們補充新兵的速度遠遠比不過部隊在戰場上的損失速度，所以我們根本沒有部隊去增兵前線！”
說到這兒，參謀長完全明白了，一臉恍然大悟叫道:“長官，您的判斷是對的，如今的山西駐軍確實已經大不如前，至少兵力上已經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必須想辦法改善，否則三面作戰的時候，任何一面出問題都會給我們帶來毀滅性打擊！”
軍長馬上接話:“所以我才急着收編救國軍！”
想通軍長的擔心後，參謀長特別容易跟上他的思路，一聽就明白軍長的想法。
“長官英明，收編救國軍雖然不能一勞永逸解決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但可以大大緩解我們第一軍的壓力。”
“救國軍的戰鬥力非常強，某些方面甚至比我們都要厲害。”
“把他們改編成兩個警備旅的皇協軍，相當於我們一下子多了兩個混成旅團的皇軍。既可以用他們進攻八路軍和二戰區，也可以用他們防禦八路軍和晉綏軍的進攻。”
“部隊改編完成後，我們圍堵救國軍的部隊也可以騰出手加入其他戰場，減輕其他部隊的作戰壓力，一箭雙鵰！”
看到參謀長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軍長果斷把一開始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現在你覺得救國軍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嗎！”
“有！”事實面前，參謀長不得不低下自己高傲的腦袋，然後分析。
“救國軍肯定是看到了我們的處境，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的獅子大開口，借收編問我們要好處。”
“而我們對這場談判又勢在必得，只能不斷妥協，答應他們的過分條件。”
“太氣人了，等我們成功收編救國軍，徹底掌控救國軍，一定找機會給周成一個好看！”
軍長搖頭打斷:“不，參謀長你又說錯了。”
“對周成這樣的人，我們不進不能排擠打壓他，還要重用他。”
“他現在之所以不斷算計我們，從我們這裏撈好處，那是因爲我們還是敵對狀態。”
“等雙方達成合作，把救國軍改編成皇協軍，我們就會成爲一個整體，擁有共同的敵人，那周成的狡猾和審時度勢就會用在晉綏軍和八路軍身上，救國軍也會成爲我們手裏的一把利刃，指哪裏打哪裏，最後喫虧的就是八路軍和晉綏軍了！”
“還是我剛纔提醒你的那句話:不管什麼時候做任何決定，我們都不能夾雜自己感情，而是要站在客觀的立場上做決定，這樣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哈衣！”參謀長當即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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