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錦瞳孔震顫。
她是因爲知道慄亮那人打的什麼鬼主意,立遺囑只是爲了預防,雖然上輩子那樣的悲劇絕對不可能再發生。
可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纔會想着不要讓慄亮有一丁點的可能拿到她手上的錢。
可阮九爲什麼準備這些東西?
九叔還年輕,他爲什麼要準備這些東西?
“你難不成不想活了嗎?”慄錦手指發顫。
她太明白那種感覺了。
每一分鐘都是煎熬,但是又不想輕易的去死,那些絲線拉扯着不讓他們從懸崖上掉下去。
可絲線是很脆弱的,隨時都有崩斷的風險。
一旦生活失去了目標,失去了能讓人感知到快樂的事情,人就會失去活着的意義。
除非給他重新找到一個活下去的目標。
不然輕生的想法只會開始不斷的反覆出現。
阮九走過來,“慄錦……。”
他臉色複雜的拿過了慄錦手上的安眠藥,“我是……。”
“九叔!”慄錦突然擡起頭看着他,彷彿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樣,“你知道我媽媽是怎麼死的嗎?”
阮九落在瓶蓋上的手指一下子頓住了。
他眼底瞬間像是凝結了寒霜,這是讓阮九最覺心痛的一個問題。
他臉色都蒼白了很多。
他的阿媛是自殺……。
“媽媽並不是自殺的!”
一句話就像是一顆炸彈在阮九的腦袋裏‘轟’的一下炸開。
他緩緩的轉過腦袋,眼珠子都像是僵硬的嵌進了眼眶裏,連動一動都艱難。
“你說什麼?”阮九手上的藥瓶落在了地上,他猛地伸出手將慄錦一把抓了過來。
阮九聲音發抖。
“你再說一遍!”
他從來沒有對慄錦這麼兇過,但慄錦絲毫不會介意。
“媽媽是被人害死的。”慄錦拿出揹包裏面藏着的日記本給他看,“這是我後來找到了證據。”
“但是當時媽媽被確診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所以日記本的可信度會降到很低。”
別人不會因爲她說慄錦和醫生勾結就相信她。
只能有絕對性的證據。
可惜當年的事情他們處理的太乾淨了。
要不是慄錦在一次意外之中看見了畫冊後面寫着的滿滿的‘我想死’,她也不會懷疑到慄亮的頭上。
也不會着手調查,更不會找到日記本。
如果慄亮是一個非常好的父親,就算慄錦看見了日記本都不會懷疑他,寧願去相信是因爲當時媽媽的精神狀態出現問題產生幻覺了。
可慄亮不是。
他是個殺人犯,上輩子就殺了她這個女兒。
阮九隻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就渾身一震。
阿媛寄給他的每一封信他都仔仔細細的看了無數遍,每一日睡前都要拿出來看一遍,只有只看一眼他就知道這是裴瑗的日記本沒有錯。
前面還是很正常的對慄錦的記錄。
可越看到後面,阮九身體發抖的越厲害。
他大口的呼吸着,脣都褪去了紅色透出幾分暗紫來。
看到中間段的時候,阮九就已經合上了日記本,他不斷急促的呼吸着,靠在桌
慄錦非常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因爲當時她就是這樣,心痛到站不直身體,只能把自己蜷曲起來。
傷口撕裂的那一瞬間人會本能的將傷口蜷曲起來,彷彿那裂開的皮肉只要重新觸碰到一起,就能恢復健康一樣。
當時的她是這樣,現在的阮九也是如此。
阮九一隻手還緊緊的抓着手上的日記本,他轉身對慄錦說:“接下來的內容我自己看可以嗎?你先回去吧。”
慄錦猶豫的看着他。
“放心,我不會做傻事。”
阮九好像在一瞬間又蒼老了時間,那那眼神卻讓慄錦都覺得害怕。
阮九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安眠藥瓶子給打開了,他倒出一片藥片丟進了旁邊的水杯裏。
那藥片上頓時就咕咚咕咚的冒出了許多氣泡,淺橙色逐漸在水中散開。
“這是泡騰片,只是之前泡騰片的盒子壞掉了我才裝在了以前喫完沒扔的安眠藥瓶子裏。”
阮九衝着慄錦笑了笑,只是這笑容實在太勉強太難看。
“你別擔心,我不會尋短見,等會兒無論看見什麼都不會意氣用事。”
“你先回家吧慄寶。”
慄錦看着那泡騰片露出了喫驚的眼神。
她眼中露出懊悔的神情,早知道就不給九叔看了!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給他,九叔會不會做傻事?
“回去吧!”
阮九厲聲呵!
慄錦閉上了嘴巴,她站起身,“那九叔你看完之後聯繫我。”
“一定要立刻聯繫我,知道了嗎?”
慄錦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直到阮九保證了之後慄錦才離開了房間。
慄錦消失之後,阮九緩緩的站起身,下一刻他猛地伸出手將整個桌子都掀掉了。
上面的玻璃和瓷具全都掉下來碎了滿地!
阮九的神情扭曲猙獰。
可日記本還是好好的被他護在懷裏。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就那麼站着看接下來的日記內容。
可越看到後面,阮九臉上猙獰的神情就反倒還是消失了,最終竟然歸爲平靜。
尤其是看見最後一頁的時候,看見阿媛一個人被鎖在房間裏面。
慄亮在外面,李穎也在外面。
他們要讓她去死,他們就那麼看着他的阿媛死了。
他的脣張開蠕動了兩下,到底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又緊緊合上。
最終他閉上了眼睛,合上日記本,低下頭虔誠又悲傷的在日記本上落下一吻。
“阿媛……等我。”
他扯了扯脣角,眼神卻空洞麻木。
下一刻阮九走到房間裏,裏面藏着的都是裴瑗送給他的東西。
裏面有一柄用來收藏的匕首。
這匕首的刀型怪異,剜割能力絕對算的上是頂流,銀白色刀芒讓人不寒而慄。
而且一刀刺下去,傷口極大能給人帶來巨大的痛楚。
阮九的手指在刀身上緩緩擦過,冰涼的溫度讓他體內細胞都叫囂起來。
阮九看了一眼日記本,聲音很輕。
“阿媛,別擔心。”
“我現在就去把慄亮的腦袋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