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
老奶奶將幾塊畫着慄錦畫像的糖畫塞到了她手上。
“你那小男友還真喜歡你,就因爲你那一句話,就給我了好多錢讓我照着你的照片畫樣子,也是那天下雪的時候你沒來,不然一車子的糖畫都得給你來着,不過姑娘你是明星嗎?我今天賣出去好多你的糖畫。”
本來就是做一個試試,沒想到好多人都過來買。
老奶奶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行了行了,我也要回去和我兒子過年了,大明星新年快樂啊。”
她也不管慄錦聽不聽得明白,風風火火的又跑回去蹬着自己的三輪車跑遠了。
慄錦看着自己手上的糖畫,一下子信息量太大她還有點繞不過彎來。
還是司機提醒了一下,“是微博上現在才傳的很火的帶着你人臉的糖畫嗎?聽說大家都買不到,限量版啊。”
這話帶着點驚訝的成分,慄錦立刻打開了微博看了一眼。
眼睛就盯在狂熱粉爲慄錦定製這幾個字上了。
她的狂熱粉應該不至於吧?
來路上圍堵她倒是真的。
結合一下那老奶奶剛纔的話,說是大雪天,公司樓下……慄錦一下子就想到了當時艾薇兒的情書事件,還鬧了一個大烏龍,這纔有了後面她寫給餘千樊的那首時光局。
糖畫……難道糖畫這首歌是因爲這個事情嗎?
慄錦的眼眸逐漸睜大,圓溜溜的像一隻被打懵了的狗子。
所以說那一天餘千樊一開始一定要拉着她去公司是因爲給她準備了這麼多的糖畫嗎?
她忍不住彎起了脣角,拿出手機想給餘千樊發個消息。
但是想了想又放下了。
算了。
說不定現在還在工作呢。
慄錦深吸了一口氣,將腦袋靠在了車位上。
外面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慄錦還看到幾個穿的紅彤彤的小胖娃娃抱着新年要掛的紅燈籠,站在爸爸媽媽的面前討糖果喫。
父母會覺得他們麻煩,一邊嘀咕一邊從口袋裏拿出糖果塞進他們的小兜裏。
孩子就這麼亦步亦趨的跟在父母身後。
也有鮮花店裏,不少人聚集在那裏,說說笑笑的買菊花盆栽和花束。
年初掃墓啊,就要帶着這些漂亮的菊花,比煙花要安全。
幾個中年人手捧菊花盆栽,在大笑着比對互相的花那一盆更漂亮。
還有年紀大的長輩坐在門口,笑眯眯的看着從外面歸家的兒孫環繞在自己膝錢討要瓜果點心喫。
每一條皺紋上都訴說着幸福的氣息。
這些場景只是在正坐在車上的慄錦面前一閃而過。
卻彷彿每一幕都很深刻。
慄錦從不討厭這種熱熱鬧鬧的氣氛,這會讓她有種活着的真實感。
不再是那個冰冷的家也不是那個折磨人的地下室。
陽光終於落到了她的身上。
慄錦靠着車窗,眼睛緩緩的閉上,車裏的空調開的暖洋洋的。
睏意在演出之後一點點的攀爬上她的脊背。
她拿着手機,眼皮子睏倦的落下的時候,心裏還想着,得給餘千樊發條消息問問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吧?
彷彿墜入了一個很深的深淵,她的四肢都被壓住不能動彈了。
面前的光景卻好像舊電影的畫質一樣,清晰之中帶着點朦朧的昏黃感,展現在她面前。
她彷彿成了一縷遊魂,看得見旁邊的人在做什麼,但是那些人卻感覺不到她。
她看着周圍,是一片墓地。
穿着黑色一羣的人站在了一個墓前。
噼裏啪啦的雨無情的落下來,他們呼吸的時候都有冰冷的白霧漫出來,可見是非常寒冷的冬日。
“餘千樊,今天過年你爲什麼要來這裏?”聲音冷厲,居然是裴安舅舅的聲音?
慄錦吃了一驚,她的思維有點遲鈍,依稀知道自己是在夢裏,但是卻掙扎不動,無法逃離這個真實到荒誕的夢境。
“她都死了一年了,我聽說你媽媽給你安排了新的相親……。”
“裴安。”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神態平緩的開口,聲音比慄錦平常聽到的餘千樊的聲音還要冷漠上數分,就像是一塊兒永遠都化不開的寒冰。
“夠了,今天過年,別在她面前說這些。”
餘千樊往旁邊走了一步,掃去墓碑前面的一些碎石。
慄錦這纔看見那墓碑上的照片。
是她自己啊。
原來是她自己的墓。
慄錦心頭忍不住的一陣陣戰慄。
她又做夢了。
夢到了上輩子死後的事情嗎?她無從得知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只知道這一刻心痛到恨不得歇斯底里的感覺是真的。
她原本以爲舅舅們會恨她入骨,沒想到還原來在大年夜來墓前看看她嗎?
“我一直在想,如果一開始我們就把慄錦接過來裴家撫養,是不是她就不會走到這一步。”裴天華在旁邊突然開口,“可我們終究沒有動過這個念頭,也不覺得慄亮真的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
“餘千樊,你已經徹底弄垮了慄家,也讓米勒生不如死了,差不多也可以考慮一下你自己的事情了。”裴天華勸說:“慄錦她已經死了,不管你承不承認,她都已經回不來了。”
餘千樊垂下眸,雨滴砸在照片上。
慄錦在旁邊看的指尖發顫。
她想要往前走一步。
但是四肢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拖住了一樣,怎麼都邁不開腳步。
餘千樊已經擡手撫上了她的照片。
“你們回去吧。”餘千樊神情冰冷不變,“我想和他一個人待會兒。”
裴家兩個舅舅嘆了一口氣,還是轉身離開。
慄錦就看着餘千樊慢慢的將傘聚到了她墓碑的上方。
“你在這裏嗎?”
他的眸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那是上輩子的時候慄錦不曾見過的溫和目光。
他們兩個好像一直在錯過。
小錯大錯。
生死之錯。
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那種濃烈的絕望讓慄錦心臟抽痛。
“慄錦……。”
“慄錦?慄錦!”
腦海裏有兩個聲音驟然重疊,慄錦猛地睜開了眼睛,夢醒了。
背後出了一身的汗,車子裏的空調開的足足的,車門卻被打開了。
餘千樊站在車門的外面笑着看她。
“我回來了,慄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