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賈琮將一疊稿子交給前來送行的楚王世子，笑得輕鬆悠然道：“至於發不發，就看純然兄的意思了！”
“你這是……”
司定吃了一驚，接過厚厚一疊稿子，掃了眼書名——《開封神捕之無憂洞傳奇》！
先是一愣，沒想到賈琮匆忙寫出的新書，竟然是破案類型。
至於具體情節，他倒是猜測不出。
他也沒聽說無憂洞這個地方，就是不知道情節究竟如何了。
隨手翻了翻，好像與宋時開封城的下水道系統有關，時間太短也看不出端倪。
只是賈琮笑得古怪，他也不敢怠慢，鄭重點頭道：“放心就是，若是沒有問題的話，這本小說我一定儘快刊印發行！”
當然，鑑於賈琮以往的兇狠‘戰績’，他也沒把話說死，總的讓他對這本新小說有具體瞭解再說。
“那就拜託了！”
賈琮沒有強求，笑着拱手告辭，翻身上馬隨着鏈二所乘馬車，正式啓程前往西山。
……
鏈二突然離京，倒是叫一干朝堂大佬側目。
等打聽清楚後，也就只能道一句這小子明智，早早就做出了避風頭的決定。
元宵節爆發的拍花子大案，不過就是正好撞上了而已。
可如此一來，作爲破獲拍花子大案的兩大主角之一，五城兵馬司指揮裘良的壓力大增。
畢竟，牽涉到了一位宗室輔國將軍，最近宗人府已經做出決斷，正式將這廝趕出宗室行列！
本就是理所應當之事，可這樣的事情，卻是引起了宗室羣體的某些情緒。
堂堂宗室，眼下皇權穩固日子過得相當滋潤，來錢的路子也是多種多樣。
可被趕出宗室行列的輔國將軍是個奇葩，玩的竟然是青樓賭坊還有拍花子團伙這樣的勾當，簡直把宗室的臉面都給丟光了，百死都難以贖其罪。
但是，好好的一位宗室輔國將軍，就這麼倒在拍花子大案中，甚至還將忠順親王這樣的存在都給牽連進去。
這樣的狀況，也叫宗室成員心有慼慼。
難免，對於忠順親王多了幾分寬容，就是當今也不好做得太過，總要顧及幾分臉面。
如此一來，感覺壓力大減的忠順親王，將一腔怒火發泄到裘良身上，誰叫鏈二這廝跑得快呢？
當然，眼下拍花子大案依舊鬧得沸沸揚揚，忠順親王身處風口浪尖，也不敢做得太過，最多也就是施加一些影響和壓力罷了，可就是如此裘良也相當難受了。
而此時榮國府徹底當起了縮頭烏龜，忠順親王就是有什麼想法也不好操作，只得將全部怒火都集中在裘良身上。
真真苦不堪言……
當然，壓力大歸壓力大，裘良本乃有功之臣，只要自身不出問題，他和鏈二一樣都是能夠得到提拔重用的。
……
鏈二自然不知，自己拍拍屁股跑路後，同爲有功之臣的裘良，享受到了多大的壓力。
就算知曉估計也不會在意，死道友不死貧道麼！
一行一車一馬，外加小廝興兒和旺兒，這次賈琮也把小廝旺財帶在身邊聽用。
加上大老爺支援的十位護衛，除非遇到數百人規模的精銳軍隊，否則安全沒有問題。
半路上，薛蟠帶着薛家商隊趕來，見到賈琮好不狗腿，老大長老大短的叫得歡快，鞍前馬後服侍的妥妥帖帖。
不小心不行啊，賈琮對這廝過年期間放飛自我的表現不是很滿意。特別是在拍花子大案爆發那幾天，賈琮急需外頭情報支援的時候，薛蟠這廝竟然不見人影。
沒什麼好說的，等族學重新開課後，薛蟠遭受了慘無人道的折磨，將過年期間大喫大喝膨脹起來的身形，短短几天時間就給壓縮回去了。
有了這樣痛不欲生的經歷，賈琮招呼他一同前往西山，自然立即答應毫無保留執行。
順便，拉來一支隸屬於薛家的商隊。
“三弟好本事啊，竟然把這呆霸王收拾得服服帖帖，薛家的資源幾乎向你徹底開放了吧！”
鏈二看得眼熱，等薛蟠離開的空擋，下了馬車湊到賈琮跟前，羨慕道：“要是我有這麼一個聽話，又有豐厚資源的小弟就好了！”
斜瞥了這廝一眼，賈琮嗤笑道：“別做夢了，也就是薛蟠這傢伙的情況特殊，聽說薛姨媽對我可是相當不滿呢！”
能有好印象纔怪了……
新年族學開課那幾天，薛蟠被折騰得不輕，薛姨媽自然是心疼得難以呼吸。
若非薛寶釵知曉這是好事，極力勸阻安撫，怕是這位一向以溫和麪目示人的薛姨媽，要對賈琮直接上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要搞事，很快就把薛姨媽的反應告知小丫鬟靈雀，自然被賈琮知曉。幸好他對此並不在意，不然很可能因此生出嫌隙。
在府裏沒有擺告別酒席的前提下，他也是不會參加薛家的送別酒席的，不是打府裏幾位大佬的臉麼，何苦來哉？
“那也很不錯了！”
鏈二不以爲意，一指長長的薛家商隊，羨慕道：“若是有需要的話，整支商隊都會爲你小子服務吧！”
賈琮但笑不語，若非有這樣的便利，他又怎麼可能把薛蟠這廝喊來一同前往西山？
只是可惜，薛家雖然號稱商鋪遍佈天下，可在西山那邊卻沒有駐地，不然此行只會更加輕鬆愉快。
本來，他是打算帶上幾個心腹小弟，一同前往西山增長見聞，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麼。
可惜，小弟們倒是相當心動，但他們的家人卻不樂意。
稍稍試探遭到斷然反對後，他也只能放棄這個相當大膽的決定。
沒什麼大不了的……
另一邊，送走了好友賈琮後，楚王世子回到王府，拿起手裏剛剛得到的新書稿子看了起來。
內容一如既往的精彩，只是隨着劇情推進，司定原本心潮澎湃的心緒慢慢平靜，到了最後甚至一片冰涼。
尼瑪，真是坑人！
不到十萬字的小說，差不多傍晚時分已經看完。
可此時他卻是滿心冰涼，若是賈琮還在身邊的話，他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小子一通。
尼瑪，這本小說要人命啊。
一旦發表，很可能引起當今的警惕，然後忠順親王就得倒黴，以後能不能翻身都難說。
裏頭的某些內容，實在太過聳人聽聞。
當天他根本無心喫飯也沒心思睡覺，連夜翻閱了不少記載宋朝開封的書籍，結果確實有個藏污納垢的無憂洞！
說起無憂洞，看過小說後，司定也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觸。
誰知道號稱史上最富裕的朝代國都，竟然還有無憂洞這樣的地方，簡直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轉頭，他又頭疼手中的小說書稿該如何處理。
賈琮這小子的狠辣用意他自然知曉，顯然忠順親王的某些舉措，把這廝給惹惱了。
不然，也不會短短時間，就寫出這麼一本針對性極強的小說，現在連他這個旁觀者都感覺棘手。
思考了許久，遲遲不能做出決定。
他很清楚，這本小說一旦經他的手出版發行，鐵定會徹底得罪忠順親王，甚至可能把上皇都給惹惱。
可不發行的話……
“沒想到，榮國府又出了個狠人！”
楚王將手裏的小說稿子放下，搖頭感嘆道：“小說一旦發行，這是要徹底絕了忠順那廝的翻身機會啊！”
話說，司定實在拿不定主意，最後只能把他老子拉下水。
楚王一開始還不甚在意，可等他簡單翻閱過書稿之後，也不禁有些爲難。
經歷過慘烈的皇位爭奪戰，他倒是不覺得書稿的內容有多聳人聽聞，只是有種對宋朝重新認識的感嘆。
至於小說刻意針對忠順親王，他也不怎麼在意。
說句不客氣的，上皇活得越久，對忠順以後的處境越發不利，眼下忠順還有點子話語權，全都是上皇強行給予的。
要說當今心中沒點疙瘩，怎麼可能？
等上皇去了，忠順親王的日子絕對好過不了。
除非，他背後最大的支持力量金陵甄家倒臺，而忠順及時向當今投誠，這纔有可能活得稍微輕鬆點，不然下場堪憂。
作爲宗人府大宗正，楚王在皇室的地位相當超然，也就是不會礙了當今的眼，沒有什麼太大權柄卻也不會活得太過憋屈。
突然看到了一本刻意針對，甚至可以用一擊斃命的小說書稿，楚王頗有些感慨。
不想當初英雄了得的榮國公，竟然有了這麼一位狠辣異常的後輩，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父王，這本小說……”
司定滿心急切，可沒心思理會自家老子的複雜心緒，等了一會沒有動靜，忍不住開口追問。
“必須發行！”
楚王直截了當道：“若是叫當今知曉了這書的內容，咱們又刻意壓制不讓發行，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